济南,巡抚衙门。 巡抚蒋陈锡、布政使侯居广、按察使李发甲齐聚,面色都很沉重。不过十来日,民乱已经由泰安府,波及到兖州府、青州府。泰安与青州还好些,兖州府的曲阜也差点被殃及。 不知是曲阜县有驻扎的百十来号绿营兵起了震慑,还是千百年的儒家正统使人心生畏惧,曲阜县没有乱。在泰安民乱初起时,孔府还出面,施粥布米,也或多或少减了本地民众心中的积怨。 虽然在砸了烧锅庄子,抢了粮铺后,大部分的百姓都渐渐散去,但是还有些无赖、地痞,同流合污,欲壑难填,开始将目光对向官属富户,渐渐的有了些许气候,背靠沂蒙山,盘踞在泗水县,四处劫掠。 如今,山东总兵李雄带了兵往莱芜县去了。至于是“剿”,还是“抚”,还要等朝廷的旨意。 这民乱虽然因粮食而起,布政司衙门责任最重,但是巡抚是一省主官,哪里脱得了干系? 按察使这边亦是,身负检查省内文武百官的职责,却没有早日洞悉布政司上下官员,勾结烧锅庄子,以“陈粮”的名义,低价售卖山东仓的米粮,随后又借着官府的名义,大量低价购入民间余粮,造成民间粮食匮乏,粮食价格高涨。 三人前几日联名上了请罪的条陈,但是现下心境却似各不相同。 侯居广脸上不再笑嘻嘻的,原本略显富态的身子也清减不少,神情有些呆滞。心中说不出悔恨,为何自己没有听那人的告诫,将平抑粮价的公告全省通知。就算自己得罪不起各个烧锅庄子背后的权贵,为何就一时昧了良心,收下他们送来的“人情”。 而今,到了这个地步,怕连告老的资格都没有,侯居广觉得自己连叹息的力气都没有。 李发甲则是郁闷难当,斜眼看了一眼侯居广,想要奚落两句。但见他落魄的模样,又开不了口,只有重重的呼了口气。 对于布政司卖粮之事,蒋陈锡也听过些风声,只是其中涉及的势力繁杂,不是他能够插手干预的,因而便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今酿成大祸,心中要说不后悔自责,那是假的。只是如今,他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刚步入仕途的毛头小子,位置爬的越高。顾忌就越多,行事就越发束手束脚。 回忆起自己少年义气之时,蒋陈锡不知为何突然想起曹颙来,眉头微微皱起,向侯居广问出自己的疑问来:“为何布政司平抑粮价的公告只下了东兖道?既然早在上月就知晓民间粮价飞扬,也该明白这绝不会是一地之事!” 侯居广闻言,脑子里灵光一闪,想要将民乱罪责都推到曹颙身上,但是突然想起那人,立时又熄了这个念头,喃喃道:“是卑职糊涂了,只道拖到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