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康侯府的门房是新扩建的,两间大倒座,连着一排廊屋是仆人房。 因为侯爷新婚,乌漆的横梁,双寮的绿漆窗还贴了大红双喜字,簇新一副间红姜黄暗纹厚毡子在门房挂着,着实挡风。 这大冬天下雪,要听到外面吆喝,才出去看看是不是来了拜客。 轮班守门的家奴里倒有五六个是安插的老练番子。他们随意散坐着吃茶,中间大炭炉子烧着,又吊着提梁锡茶壶,刘小旗打进门就打量过了,这屋里的番子个个都眼睛利,手上硬,经验多,为的是防奸细潜入府中行刺。 另外,他们也在早晨,轮班跟马,送侯爷上朝。 自然,他们原本都是曹夕晚挑出来的干练人。如今在秦猛手下。 这门房里的茶水、茶食,难免就比别府上更丰盛三分。 毛二狗是曹夕晚的伴档儿,早和他们熟悉,进府也容易,他和刘小旗坐着各自吃茶,在角落里悄语着。 “各府里,都抢着下贴子请柳大夫。哪里来的谣言?敢说他是个野郎中?” 毛二狗心里门清,王太太和柳大夫人的暧昧绯闻,怕是发了。但他瞧出来了,刘小旗并不知情。 刘小旗大咧咧:“我妹托我在衙门问一问,我就问呗。” 前儿六太太打发了人回娘家,问娘家兄弟,说柳大夫进京城之前,是不是设仙人局行骗的混子,刘小旗和妹妹最好,得了这差事,在衙门打听来打听去,发现是撞到碗里了。 原来是刘家姻亲陈千户,他在管着王老档家的事,也就是他二嫂子家里人在管。他连忙找亲戚打听,请了那边陈家大舅爷吃酒,陈家大舅倒说,如今这事苏锦天苏百户也问了几句。数他知道的最清楚。 毛二狗一听,也笑了:“难怪,我还纳闷,六舅爷你倒往曹娘子这里来打听。” “可不是?我们苏百户再不管这点琐事的,这我还不清楚?” 刘小旗在苏锦天手下做过校尉,一听就明白。苏锦天懒得瞎打听,别人又指使不动他。怕是府里曹娘子让问的。 他便索性一大早去了五城兵马司,找毛二狗搭话进府里,辗转请麻婆婆知会了曹夕晚。说他妹六太太担心呢,怕是个卖假药的野郎中,曹娘子要是知道底细,和他妹妹说说。卖假药这三个字,是他自己填补的。毛二狗一听就知道,刘小旗不知道内情,六太太也没提。 曹夕晚弄了一个送首饰的由头,来见六太六,心里想,可见得六太太虽然够莽的,但也细心。 不会说什么柳大夫和王太太雷娘子有私情。 门房里的毛二狗同样心里有数,当然也守着规矩不提。 毕竟,各府内宅,被窝里能说一嘴的鸡零狗碎多了去了,何必一定提这茬? “还劳烦曹姐姐特意过来。”六太太刘羽儿,连忙笑着,又听得丫头说,柳如海开方子一剂而愈,端的好神医。她的疑心少了一半。 寻思着,她得亲眼看一看。她方才只看这大夫的背影,没看到神情五官,是奸是善,她还是不放心,得相一相。 万一这勾引好友雷娘子的贼子,真是个卑鄙小人。她可是不客气的。 曹夕晚光看神情,就能看穿六太太要在这偷窥的意思。 她便不碍她的事,她笑着起身,说要去青雀、翎花房里说话,抄几个新鞋样子。 六太太连忙笑道:“我和成凤,说好了一起练刀。你们去玩,青雀,好好陪着你晚姐姐。对了,叫翎花把这首饰仔细收起来,明天要戴。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