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心病,不买衣裳就烦躁。从六七岁就得天天有新衣裳。倒不一定要穿上身。” 穷鬼的心病吗?苏锦天也听她说过,她当初做洗衣女如何如何地可怜。 这自怜身世的穷毛病,和她现在粘着秦猛一样,古怪。 秦猛也察觉到了。 曹夕晚开始与他形影不离,连他值宿的时候,她都能出现在侯爷的外书房。 她在东梢间里,蹲下来,开了描金四季花的矮柜子把夫人的佛像找出来,放在炕桌上细看着。 而秦猛就在房梁上。她时不时还抬头,冲着屋顶笑一笑。 如此这般没几日,罗妈妈都没忍住,悄悄问他:“你们好了?” “……完全没有。”秦猛百思不得其解。难道是他为人太呆木,领会不了女子的委婉心意? 柳如海同样得到了两个消息,其一,曹夕晚突然看上秦猛。 其二,曹夕晚爱置衣裳。 他微沉吟:“诚福寺?” “对,全是诚福寺里女尼的制衣手艺。” 李世善在田庄里是庄头,小院子里也有两个佃户女儿帮忙打扫,春景里院中桃花烂漫,暖风吹起红潮。 他倒了一盏桃花茶给总管,取了三件诚福寺做的小绣品。 乌木托盘上,一条素色绣花手帕、男女二式白绢筒袜子。他捧出来,摆在桌上请总管过目。 李世善这回,居然没有怀疑青罗女鬼卑鄙阴险,暗中在耍阴谋。 因为平南伯送给柳如海的冬衣里,有两件披风配的出毛青锦披风衣领儿,是单做的。缀着珍珠,压着银箔折枝花,这绣工和金银箔手艺,全是出自北方,而且是传自最顶尖匠户之手——前朝元宫宫制。 在金陵,这可是诚福寺女尼最擅长的手艺。 李世善早就听柳如海说过,老一辈女尼全是元宫旧人。 “她们会宫制衣裳。到了金陵城之后,把寺院献给锦衣衙门,她们自己靠着宫制衣裳的手艺过活。虽然只有二三十家大主顾,却皆是勋府上的主母和娘子们。” 没错,李世善终于就想明白,明明寺院都送给锦衣卫做公产了。 这些尼姑们吃啥,穿啥? 药材吗?药圃并不大。元宫旧人毕竟也要讲忌讳。不好制太多药。 如此一来,曹夕晚喜欢诚福寺制出来的衣裳,喜欢尼姑们手工制的,各色翠额、衣领、珠子发箍、袖口、围髻子等衣裳饰物,岂不是理所当然。 “她不缺这个钱。南康侯更不缺这个钱。”柳如海坐在院中槐树下,沉吟,“但这钱,怎么和她养的一批细作眼钱搭上的?” “总管,我再去寺院里细查?” “……不用,把这消息透出去,让苏锦天的人知道就行。他必定会查。” 柳如海垂眸,阳光在薄透的瓷盏上映出光圈,他吹去茶碧,以手指挑飞一点茶盏边的桃瓣,慢慢说着。 李世善会意。 总管要隐藏行迹进宫行事,让青罗女鬼他们自己人自乱岂不是更方便?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