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头,作成一排栅栏七零八落围成一个大圈,圈外地边晒着草药,挑拣仔细分成好几摞,香茅,佩兰,丁香,夜交藤,都是些凝神用的药材。 圈内好几排木桌,十几个小娃娃身着颜色已褪的布衫,正在读叁字经。 良芷不敢打扰,悄悄绕进去旁听,朗朗乾坤,朗朗书声,孩童们稚嫩有序的读书声冲散了些她心中的烦忧。她好久没见过学堂了,自从她被夫子耳提面命单独授课,她反倒怀念起年幼时同姐姐们一起上课的光景。 不过更多的时候,她都是拉上步文驰和蔺井阳,在后花园里玩耍。 良芷闭上眼,抬脸以面测一下——今日天朗气清,还徐徐有风,若是能放纸鸢就再好不过了。 再睁眼,心有灵犀似的,她还真找到了。 就在一捆捆竹子旁,摞着一方残破的小桌,上头就堆着一迭迭纸风筝,正方形的,兔子形的,燕子形的……每只角落都被提了字,她抽了最上头那只细看,是每个孩子的小名。 字迹虽小,笔墨都是最差的,也难掩丰润自然的笔法。 良芷还是认了出来。 她本来不确定,现在确定了——这字可不就是姚咸写的。 …… 屋内,青衣的公子坐在床榻边,将封穴用的银针利落干净地抽出。 榻上之人气弱不已,在她伤口的边缘结出了紫黑色的血痂,“我这胳膊,怕是要废了……只是苦了青青,她还那么小……” “活着应是更为重要的。”?姚咸转过身去,那染血的纱布掉入盆中,浓黑的血顷刻浊了满盆的清水。 伤口的腐肉即使清理掉,那股浑臭仍弥漫不散,他不甚在意,抬手在纸上落笔,写成了方子。 “莫要见风,要多休息,切莫乱动。” 老妇郑重道:“多谢,多谢公子的救命之恩。” 姚咸只道了声客气,便掀帘往屋外迈步。 屋内简陋,屋外也是杂草丛生,姚咸立在门阶之下,有阳光成束斜斜映在地上,阳光正暖,暖得刺目,是个好天气。 只是碰上个不好的时机。 他在心头默念十下,第九下方落,胸中如刀刮肺袭来一阵剧痛,他扶墙借力,眸中黑气上涌,竟有些看不清路。 他当即咽下喉咙里的血气,毫不犹豫运气抑制,真气在肺腑中运转抵抗,只半刻后背便冷汗淋淋,待浊气自唇边溢出,他重重的咳一声。 血脉中的灼痛渐渐退去,他眼底逐渐恢复清明。 姚咸唇边一记冷笑,“竟迟了半刻……” 他直起身来,神情镇定,方才的痛楚仿佛假象。 “哥哥你没事吧?” 身后,一只小手轻轻扯了扯他后背。 姚咸回头,“青青?” “嗯?”青青眨着眼睛,“哥哥也不舒服吗?” “青青忘了,我是大夫。” 青青五岁不到,不明白他是大夫和不舒服之间存在关系,但她很快觉得是自己看错了,泽钰哥哥的面色没有任何不舒服的地方,她也就放心了。 姚咸伸手摸她头上总着的小角,道:“有几味药材没有了,要去园中取,青青一起吗?” “嗯,兄长说今日若能学完,就可以玩风筝,可热闹了!” 姚咸偏头笑,“这样啊。” 姚咸牵着她慢步走,一直往西边药园去。 青青问他:“哥哥,娘亲也喝好多药,喝了娘亲会好起来吗?” 姚咸眸光清淡,“会的。” 天边一丝暖风卷过,夹了满园的草药香气,却与平日不同,隔着老远欢声笑语——“跑!快点跑!快点快点,要掉下来了!” 青青疑惑,“咦,今天怎么那么快就读完啦?”她好奇看过去,只见天空飘飞着几只纸鸢,而手牵纸鸢的人,是一位长衫布衣的清丽姑娘。 太阳自头顶落下,金色铺陈开来,跳跃在她白净的面上,泛着金光点点,头发丝都发着光,头发红绳松松散开来,一边游刃有余地控制,一面将线交到孩子手里。 “哇,好美呀。” 姚咸眸子中轻轻一晃,“嗯。” 书页沙沙作响,起风翻飞,纸鸢便飞得更高,少女的笑颜更绚烂夺目。 青青的视线从风筝又回到了少女的身上,“不过这个姐姐,我怎么没见过?” 姚咸目光望着,神色如常,眸底却慢慢映出一层似有若无的笑意。 半晌后,他低头问青青,“想去玩么。” 青青点头。 姚咸蹲下来,“青青可否帮哥哥一个忙?” 青青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细声乖巧:“好呀。”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