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章静了静,说:“今夜太晚了,你?们累了一天,先休息吧。这?些事情,等明日养足精神?再谈。” 如今已过子时?,再棘手的事也?不差这?一时?半会。明华裳和谢济川都默认了,谢济川率先起身告辞,等人走?后,明华裳目露担忧,看向李华章:“二兄,你?不回去,长安那边没关系吗?” 她的目光认真?诚挚,全心全意为他的事而担心。李华章心中一暖,握住明华裳的手,说:“没关系。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我既然在商州,就不能对均州叛乱坐视不理。如果错过了,就说明我和那个位置没缘分,没什么可惜的。” 李华章轻轻一笑,低声道:“何况,我本来?也?不想坐那个位置。我做一切事情都出于本心,而不是为了夺皇位。” “巧了,我也?对皇后没兴趣。”明华裳笑着靠上他的肩膀,说,“我最讨厌和别人争什么东西了。天下女子最尊贵的位置,如何比得上一个只属于我的夫君?你?觉得该留下那我们就留下,我已经?发了召集令,明日我们去据点看看,无论?能来?多少人,我都会陪着你?。若能成功,我们一起回东都看牡丹花开,若没成功,我们就一起葬在商州。” 无需解释,她早已明白他的选择。他不在意三从四德那些鬼话,让她由着自?己的心意畅快地活,她也?愿意追随他的抉择,生死与共,不问?荣华。 李华章伸手抚住明华裳的头发,声音低哑颤动:“好。” · 第二日清晨,吹了一夜的风终于歇了,雪挂在枝桠,静的像一副画。李华章起身不久,听?到兵卒禀报发现董海的尸体了,他没有惊动明华裳,立刻骑马出城。 乱石滩前,冰冷的江水滚滚东去,一具男尸俯面趴在石头上,身上血迹斑斑,后背还能看到折断的箭头。李华章踩着碎石上前,翻过尸体看了看,对兵卒道:“是董海。身上搜过了吗?” “搜过了,所?有东西都在里?面了。” 李华章接过包裹,里?面有湿透的布巾、已看不出字迹的信、几串铜钱,还有些七零八碎的武器。李华章问?:“只有这?些吗?” “回刺史,我们顺着江找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被冲到这?个浅滩上,这?些东西是我们从他的衣服里?搜出来?的,他的随身行囊不知道被水冲到哪里?了。” 董海的随身行囊不见了,那就意味着随侯珠也?找不到了。士兵见李华章一直望着江水,问?:“刺史,要在附近河道打捞吗?” 商州多山,又是上游,这?条江在商州境内水速极快,等到了均州才会平缓一些。这?里?离董海坠崖的地方已经?有一百里?,其间多湍流暗河,一颗小小的明珠,从何寻起? 昔日随侯有珠,楚王灭随;楚国怀宝,强秦伐楚。如今,连强大的秦国都湮没于尘土,随侯珠却辗转于一个又一个主?人之间,不断有人为了它倾家荡产,家破人亡。现在它随着山贼落入滚滚江流,可能它会被人偶然捡起,重新被捧上宝座;也?可能会就此?深埋江底,明珠蒙尘。 或许,回归天地间,不染是与非,才是它最好的归宿吧。 李华章淡淡道:“不用了。将董海的尸体处理了吧。” 士兵点头,正要抬着尸体埋掉,李华章突然叫住:“等等。” 士兵停下,李华章回头看向商州城的方向,又顺着江水奔流的方向眺望,问?:“顺着这?条江往下,就是均州,是吗?” 士兵不明所?以,道:“是。但河道很险,有些地方还有漩涡,只有极少数老手敢摆渡,大部分人都是走?陆路去的。” 李华章慢慢颔首,看着江水思忖了一会,说:“从周边村子雇辆车来?,包好董海的尸体,拉回府衙吧。” 士兵面面相觑,不明白刺史想做什么,疑惑地叉手:“是。” 李华章回到府衙,正好碰上刚打理完仪容,施施然出来?遛弯的谢济川。谢济川瞧见他衣摆上的尘土,慢悠悠说道:“呦,这?么早就办差,我还以为你?跑了呢。” 李华章淡淡扫他一眼,忍住了。谢济川还是那副欠打模样,揣着手看他们忙里?忙外,说:“这?不是山匪吗,你?把他的尸体冰冻起来?做什么?” 李华章懒得理某些毫无贡献的闲人,吩咐停尸房的人看好董海后,就快步往后走?去:“王妃呢?” “已醒了,在后院。” 李华章正要出院门,迎面碰到明华裳走?来?。李华章看到她,忙道:“不要跑,小心路滑。” 明华裳裹得像只兔子,蹦蹦跶跶跑到他身边,朝他身后望了眼:“董海找到了?”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