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 他这话太急切了,女皇如今的脾性越发?不可捉摸,若惹怒了女皇,后果不堪设想。 张昌宗却不肯放过这么好的机会,依然做出一副天?真模样,说道:“如今太子乃众望所归,臣今夜去宫外观灯,还看到有百姓给太子立了长明灯,庆贺太子回归长安,福寿绵长。若陛下教太子处理政务,诸公定然十分支持。” 女皇依然闭着眼,心中?悠悠叹气?。张昌宗虽然美丽,但着实愚蠢,挑拨说得流于表面,他心里想什么,女皇不用看就能猜到。 然而,正是因为?这份愚蠢,女皇才相信他确实在民间看到了百姓为?太子立灯,民间真心为?李家重回长安而高?兴。 回,这个字十分耐人寻味。仿佛所有人都认定周武王朝是一个乱子,一个意外,一个寡妇可笑的野心。等她死了,这天?下终究要回到李家人手里。 李唐,才是满朝文武秘而不宣的君王。她这一生从昭仪,到皇后,到太后,排除万难终于成了皇帝,每一天?都在争。她不服女人天?生比男人矮一头,不服世家生来尊贵寒门?生来贫贱,不服她明明谋略才能远超于她的丈夫儿子,却只能屈居下位。理政权力给她,是丈夫和?儿子的美德,收回,她也该感恩戴德。 可是凭什么呢?凭什么皇位只有男人坐得,女人坐不得? 女皇为?这份不甘斗争了半辈子,她杀了她的二儿子,流放了三儿子,圈禁了四儿子,利用了大女儿的死,拆散了二女儿的婚姻。她做了这么多,终于如愿成了皇帝,然而在她垂垂老矣之时,却眼睁睁看着无论朝臣还是百姓,都期待着前朝复辟。 甚至都不能称李唐为?复辟,在天?下人心中?,本来便当?如此。 那她这么多年,算什么呢? 女皇面容依然平静,只能看到眼皮下眼珠轻微转动,暴露了她心绪不宁。张易之觉得弟弟太冒进了,不断使眼色,但张昌宗觉得自己抓住了女皇心思,不肯收手,继续乘胜追击道:“不像魏王,只有您能教导他。今日魏王还托人来和?陛下问安,他正被?禁足,不能进宫给陛下请安,只能送盏灯,遥祝陛下千秋万岁,龙体?安康。” 去年年末,京兆府少尹明华章给连环挖骨案翻案,查出楚君案是人模仿作案,凶手正是魏王幕僚。虽然最后只治罪幕僚,魏王因不知情从案件中?抽身,但没多久,魏王就被?女皇禁足了。 女皇终于开?口了,沉沉说道:“他倒是有孝心,但祈福灯有一盏便好,做的太多了,就多余了。” 张易之紧张,手指险些按错穴位。张昌宗心跳也漏跳了几拍,拿不准女皇口中?的“做的太多了”,说的是他,还是魏王。 他仗着女皇闭眼,仔细窥探女皇脸色,壮着胆子说:“魏王做的再多,心里也只向着您。他无非是争宠,想让您多疼他些罢了。” 女皇许久没有应话,就在张易之心神惴惴,几乎要控制不住跪下请罪时,女皇缓缓开?口:“朕累了,你?们都下去吧。” 张易之长长松了口气?,他用力掐了弟弟一下,示意弟弟闭嘴:“遵命。陛下好生歇息,臣等告退。” 出来后,张昌宗拉开?袖子,看到手臂上都青了一块,愤愤不平道:“五兄,你?掐我做什么?” “你?还敢诉苦?”张易之骂道,“六郎,你?今日话太多了。魏王和?太子无论如何?都是女皇亲人,他们两人再落魄,女皇总不会杀他们,但你?算什么?你?哪来的胆子,替魏王求情?薛怀义的下场你?忘了吗?” 张昌宗这些年无论走到哪里都众星捧月,哪怕宰相见了他都客客气?气?问好,如何?受得了这种语气??张昌宗也冷下脸,说:“你?清高?,你?遗世独立,可是女皇身体?越来越差,她还能捧着你?多久?等她走了,你?去哪儿摆恒国公的威风?怕是连皮带骨,都要被?人剥了。” 张易之如何?不知道呢?他们兄弟二人因为?侍奉女皇一飞冲天?,满门?显赫,但这些煊赫都是无根浮萍,现在他们越得意,等女皇死后摔得就越惨。 他也想过急流勇退,遣散家财,去民间过回寻常日子,然而,皇权漩涡一旦沾上了,是你?想退就能退的吗? 从他们入宫为?女皇献艺那天?开?始,就走上了一条不归路。如今不是他们杀人,就是来日别?人杀他们,二张兄弟只能找外援。唯有讨好了下一任皇帝,才能保住他们兄弟的命。 然而,李家本身就是皇族,哪里用得着他们扶持呢?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最终,他们选择了同样没有退路的武家。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