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自己也被骂了进去。 早川心想,到底是今天太累,晚上气氛又太好,有些话不经脑子就到了嘴边,想弥补已经来不及了。藏在黑暗中的事物,此刻又涌上来,包围了她。她正打算找别的话题,却听仁王说:“我知道哦。班里有同学在学生会,说你大开杀戒,很威风。” 语气没什么异样,像是在说平平常常的事。她拿不准他的态度,于是佯装无意,打趣道:“我还以为你根本不关心学生会呢。” “校会的确没什么可关心的。”仁王说话还是和往常一样不客气,顿了一下,才笑道,“主要是有需要关心的人在。” 他说着伸出手来,轻轻覆上了她的眼睛。仅剩的一点光线,也被挡在手背外面。早川顺着他的动作合上眼帘,一颗心缓缓落回原位,此时细细品味自己一时的慌张,才觉得有些委屈。 先前柚木和柳生冷战,感叹她和仁王很好,虽然成天吵吵嚷嚷像说对口相声,但至少没顾忌,很坦诚。早川光顾着安抚她,也没反驳,其实自己心里很清楚,事情不是这样的。 当时她一上来就批评柚木,说柳生放着一堆事情不干,跑来和她约会,她却不领情,又觉得对方身为完美男友,可以说是处处周到,柚木没必要感到压力。话说的是别人,其实句句在讲自己。 她也是有顾忌的。以前极少和仁王提到学生会,一是因为他不喜欢,二是因为多说无益。过去早川抱怨说,好想屏蔽学生会主席的推特啊,天天看他见这个老师跟那个朋友吃饭,烦不烦。仁王勾起嘴角道,我很明白这种看到成功人士社交主页的忧郁感——话还没完,就被她叫了闭嘴。 那时她尚且没有混出头来,成天鞍前马后,给宫崎和森永跑腿。抱怨归抱怨,事情还是要做,更何况,路是她自己选的,她不希望自己总在抱怨,于是也就不说了。 以前不说,是因为没有意义,现在不说,是担心一说出来,他会觉得自己变了。“都是为了学生会大家庭”,这样的话术,用起来是很过瘾的,然而展示给亲近的人看,却未免有些心惊。倘若对方热衷于此,也就罢了;可他偏偏兴趣寥寥,因此她总是话到嘴边,又收回去。最后说出来的,也不过就那几句,晚上要开会,今天得排练,脚磨出了血泡,森永勒令我减重五斤,情绪全都过滤,听起来就像发通知。仁王表面上也是大力支持,开会拖堂从不抱怨,还骑车载她上下学,怎么看都是事业女性背后的体贴男友,然而心里怎么想的,也就不知道了。早川有时觉得,幸好他们在一起还是快乐的,事情做不完,话也说不完,可以把学生会的纷纷扰扰搁在一边,假装看不见。有时又觉得,这种铺张的快乐和默契,你一言我一语的,反而掩盖了悄悄蔓延的危机。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