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父亲一言不发地上了楼,脚步沉重,如同踩在她头顶。辛辛苦苦读了一年,终于有底气和他对峙,早川却并没有感到多少快意。 “当时我爸走了,我妈看着我,她问我,你想好了吗?不是和你爸赌气吗?我说不是的。她也没赞同,也没否认,只说,你再想想吧。”她回到船舱点了杯热红茶,又走到幸村身边,“其实我本来都快动摇了。今天和你吵了一架,还是觉得应该学文。” “别。我担不起这个责任。” “……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她伸出手肘撞了一下他的胳膊,又低头喝了红茶,被茶汤烫到,只能小口小口哈着气,“之前我们和神谷老师吃饭,他问我有没有想过大学要去哪里。我说不知道。他说,别人觉得好的,未必适合你。就像人人都喜欢幸村君……” 他顺势闪到一边,然后举手投降:“差不多了,不用再伤我的心了。” “……可我不喜欢。当然,幸村君也不喜欢我。我俩扯平了。”她坚持把话说完,“学医当然好,继承家业,听着多酷啊。可是我的成绩,未必考得上顶尖的医学部,为了读医而读医,想想也实在没什么意思。我不喜欢这个专业,这个专业也不见得青睐我。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去?为了争一口气吗?” 幸村叹了口气:“其实我可以理解你父母的观念。你父亲是医生,有家里人托底,就业会平稳一点。” 不打太极也不吵架的时候,和幸村聊天其实很舒服。他不会顺着你的观点往下说,但总能表示理解,同时分析利弊。早川笑笑,表情分明写着,我又不是不知道。 她也开始学习幸村,引经据典:“之前采访的时候,你说‘天衣无缝’并非网球的极限,没有注定被堵死的路,天赋的定义也可以有很多种。” 他静静地听着:“所以你选择另外一种。” 她心想,这个人果然是明白的。 他们又续了一次杯,她喝红茶,幸村喝牛奶,天南海北地瞎聊。幸村问她,喝红茶不会睡不着吗,她说你以为喝牛奶,就能继续长高吗。话音刚落,被自己的尖牙利嘴吓了一跳。 “太狠了。”幸村往栏杆上一趴,“我只是单纯关心一句。” “对不起对不起。”她的道歉也很流利。 她和他讲了学生会的派系纷争,自己的两难处境,说原来宫崎不只是计较文件装订,他能坐上那个位置,的确有两把刷子,而她也不知道写稿到底能有多少意义。她还和他讲之前的数学竞赛,明明学得很认真,可数论题拿到还是两眼一抹黑,看来有些东西短期内能提升,有些东西是怎么也补不上的。学业、学工,日程表上一格一格写满了,恨不得一天有四十八小时。分身乏术。这是她过去永远不会暴露的弱点。 幸村说,也可以尝试放掉一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