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 不见底。 将她溺毙的水。 本该是深恶痛绝的。 但眼下,她的心底最深处竟钻出一丝微弱的希冀。 希望乌云蔽日。 希望明夜有雨。 - 见月问星消失不见,蔺岐主动提起这事:“你先前怕她,现在看着却与她交好。” 奚昭说:“她既不是恶鬼,性子也合得来。就算是平常遇见,也会玩在一块儿的。” 月问星和她以前遇见过的朋友都不一样。虽然不算外向,脾性却好,偶尔逗一逗她也好玩得很。 蔺岐自知不能干涉太多,但想到那鬼的阴冷面容,到底还是提醒了一句。 “虽非恶鬼,但鬼魄非人非妖,不可轻易托付信任。”他稍顿,“或是怜意。” 奚昭点头,又从裹成粽子皮的被褥里抽出胳膊。 “小道长先前说要检查伤势,到时辰了吗?” “不急。”蔺岐道。 待她收回手后,他的视线落在她脸上。 那眉眼间的明艳被病色磨损大半,比平日憔悴太多。 他心觉不该如此,烛火跳跃,目光游移至那双沉着倦意的眼眸上。 “奚姑娘。”他忽然唤道。 “怎的?” “你哭过,为何?”蔺岐不露声色道,“是疼痛难忍,还是另有原因。” 奚昭浑不在意地揉了把酸涩的眼睛。 “估计是刚刚胳膊烧得有些疼,心里也没想哭——”她陡然想起另一事,“小道长,那灵虎怎么样了,它还在不在花房,有没有人带走它?” 这事可急得很! 那小毛崽子吃了她不少灵丹妙药,她还想着到时候带它一起溜。 三百年修为的灵兽,哪能轻易放跑。 蔺岐只当她是担心那灵兽的安危,宽慰道:“尚未。奚姑娘可安心养伤,这几日我会照看着它。哪怕没了契印,也不会让它乱跑。” 这人也太靠谱了。 奚昭越发觉得没有比他更适合的人选。 脾气是冷淡了些,也古板,说不出什么有趣话。 但人好啊。 她甚至想问问他在帮她照顾灵兽之余,能不能顺便定个道契——等她出府就分的那种。 她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 不能心急。 现在说多半会把人给吓跑。 她敛住心绪,佯作无意问道:“小道长,先前太崖道君让你回去是为了什么事啊,禁制出了什么问题吗?” “不是。”蔺岐说,“师父时常想一出是一出,蚂蚁搬家也能说成急事。” …… 好嘛。 吐槽他师父的时候倒比他平时有意思多了。 奚昭:“他就没多问两句?这两日你好似常往外这儿跑,感觉会耽搁你修炼。” 应是直觉作祟,她总觉得那狗道士在她背后说过什么坏话。 蔺岐想起太崖方才说过的话。 ——她明知如此,如今又有意接近你。 他迟疑一阵,心想她接近他若真是别有用意,也当弄清是何意图,是好是坏才对。 “师父说,”思忖之下,他忽然开口道,“你对我有所求。” 奚昭:“……” 狗道士你真是得了个好徒弟啊。 蔺岐又道:“帮人也为修行。他虽为我师,也干涉不得我的一言一行。” 哦。 原来不仅说她坏话了,还让蔺岐离她远点儿。 奚昭咬了咬牙,把太崖的名字在心底实实在在地划了几道。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