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久微收回目光, 随口问, “本公?主要的人?呢。” 顾衔章直起身?, “刘照泠行踪不定?,近日不在京城, 过两天公?主便能见到他了。” “那么顾大人?今日特意来?宁王府做什么?”宁久微细致地擦拭着绿叶,低头嗅了嗅轻开的花苞, “一句话的事,让元青带过来?就?可以。” 顾衔章走近,站在她身?旁。声音低了一点, “公?主殿下在生?我?的气吗。” 宁久微侧目看他,“本公?主为何要生?气。” 他垂眸看进她眼?里,轻声解释,“那天晚上,微臣没有想要做什么。手臂的伤只是看起来?很严重……” “伤口血流不止,也只是看起来?很严重吗?”宁久微淡声道,“你没有想要做什么,那是打算失血而?死?吗?” 顾衔章微窒一瞬,不知如何作答。 他的确很早就?想过自己?的结局。 他因巨大的毁灭与仇恨而?存活,他的生?命从亲眼?见家族在磅礴无情的大火中消亡那一刻起就?成了一片死?寂。 那是无比痛苦的梦魇。 复仇的结局是灭亡。他很清楚。 但没有人?能够审判他。当仇恨了结,失去生?的意义,他的一切以至生?命似乎都将成为虚无的幻影。了无生?趣。 上辈子更是如此。 抹去一切能够守护她,他仿佛为死?找到了最后的意义。 沦为反臣,死?在新朝之日。他知道她会永远记得他。 公?主殿下是明媚的月亮。 从幼时海棠树下第一次相遇,他就?将她放在心里。想永远将她高高捧在天上,注视,守护。 小时候只有长姐和他说,我?们要活下去。 活下去做什么呢,活着长大是为了复仇,当仇恨了结,又该为了什么。 那时连长姐也离他很远了。 没有人?再?告诉他要活下去。 所以这一世宁久微告诉他了。 他的公?主殿下一次次告诉他,只要他活着。他的月亮一次次将皎洁笼罩在他身?上。 他不想死?。可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的问题。 顾衔章沉默之间,宁久微看着他,声音微不可察地颤了颤,“顾衔章,你没有把本公?主的话放在心里。你不在意我?。” “我?在意。”他心脏发紧,急切又压抑。 她很想告诉他,她了解他心底深处万念俱灰的痛苦。上辈子宁王府覆没,她被追杀至绝境之际,亦是早就?失去了求生?的欲望。 是顾衔章救她,伤痕累累地告诉她,‘只要你活着。’ 他根本不知道那晚她看见他白衣染血在月色下沉睡一般静谧的样子有多害怕,她以为自己?还是又失去他了。 她眼?尾泛红,顾衔章伸手碰了碰她的脸,声音有些?哑,“对不起,再?也不会了。” 宁久微垂眸躲开,不再?看他。 她肌肤雪白,眼?睛和鼻尖泛红时薄薄一层就?很明显。 待她平静了一会儿?,顾衔章低声开口道,“过几日灯市就?要开了,一起去好不好?” 宁久微吸了吸鼻子,“不去。” “那一起去泛舟。”他说。 宁久微继续擦拭栀子花的叶片,“冷,不去。” “赏梅,好吗?” “王府也有许多梅花树。” 耳边一时没了声音,宁久微悄无声息地侧眸看了一眼?,顾衔章低垂着眼?睫,不知是思考还是落寞。 宁久微抿了抿唇,“不过本公?主近日在王府待的无聊,出门走走也不是不可以。” 不等他说什么,她又道,“但你记得把刘照泠带来?见我?。” “不过顾大人?是如何说服他的?”宁久微有些?好奇。 “没有说服。”顾衔章轻顿片刻,“用?了些?特殊手段而?已。” 宁久微狐疑地望着他。 * 两天后,刘照泠出现在宁王府。 这位大文豪和宁久微所幻想的倒是不太一样,宁久微本以为怎么着也是一位留有髯须的老头,不曾想真?正的刘居士年轻俊秀,一袭道袍,潇洒自如。 宁久微见到人?时,他正散漫地靠坐在一株梅花树旁的假山石上。 她目光静静打量一番,弯唇道,“刘居士,久闻大名。” 闻言,刘照泠侧目看过去,“这位就?是明宜长公?主?” 他眼?神坦荡直接,眉宇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