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家在村寨里延续了百年,人丁兴旺。因为富有,程家可以垄断商贸,垄断人才,简单来说就是寨子里的地头蛇。大山并不淳朴,越是封闭的地方,越有可能滋生等级森严的关系结构。为了钱财地位,程家身上背着命债钱债。师傅行大,在接手家族的前一晚跑去山头上拜了走尸人。他说‘活人还死人的债,能还一点是一点’。程翃和师傅关系不算差,会送钱送吃的。程家赚大钱的时候,师傅就整夜背着棺材在山里面,多吊一口悬棺,他心里就舒坦一分。” “这个程翃,真是死得……”姜深看了眼平烨烛,撇撇嘴。他摩挲手背,那里不久前溅了黏腻的鸡血。 “死得其所?” “嗯……” 平烨烛沉闷地应了一声,太轻太模糊,听不明白那是哂笑还是应承。 “他们都没勇气改变大山,只不过一个躲在大院里,一个躲在棺材里。其实他和程翃是一丘之貉。” “我是成年后才拜师学这门手艺的。没过几年师傅重病,程叔来看过他几次,每次都是不欢而散。师父病死没能去祖坟,他也不想躺在悬棺里。”平烨烛的眼睛空茫地看向前方,“悬棺是好地方,近海近山,我哪能躺在那种地方,多可惜啊。” “那……” “和陈酉萍一样在后山。一个坟包,也没什么人祭奠。” 姜深抿着嘴,偏着头悄默默地看平烨烛。 “那个,你师父是个好人。程翃也,也不是什么坏人。啊,总之就不怪他们也不怪你。”姜深说得语无伦次,散下去的红晕又升起来,爬了满脸,“总之,你别伤心。嗯!” 姜深说完,紧闭起眼睛,龇牙咧嘴地露出两颗虎牙来。半晌,传来一声细小的,促狭的笑声。 “你是不是……” “砰砰砰!”急促的敲门声打断姜深。 “穿好衣服。”平烨烛说。 “啊,哦哦。”姜深从床上跳起,眼神跟随在平烨烛嘴角边,看来看去,没找到那抹或许该残存的笑意。 木门被敲得震天响,平烨烛披上长衫,随便系了两下,打开房门。 “呦!可算开门了!我当里面人死了呢。姚老,你避开我这个祭司随便请个外人来守灵,这不合规矩啊!程老爷发大怒祸害出天灾山洪,这可是大罪过!” “找谁不好,找个赶尸的,不吉利,不吉利!更别说这小子师承命阴的程弼平,程弼平为了抢夺程长老的位置,不惜修巫术,给亲弟弟下咒,滥杀无辜!披着走尸的名堂,练尸损阴德。这小子如今跑来灵堂,定是贪图钱财,想毁了寨子百年阴德挪为己用!” “方远!”姚长老喝住大喊大叫的年轻祭司,朝平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