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子嗅着空气中冷冽气味,想找到熟悉的气味——他从程家出来,快走到莫府时,越想越觉不对,急急转回时,程家已经乱了。 身上酒气和烟熏火燎的羊肉膻味阻碍了他,他脱下外袍,搭到一旁树杈上,再仔细去闻。 让他追踪至此的淡淡血腥味不见踪影,也没有其他气味。 奇怪。 寒鸦已经落了回来,“嘎嘎”两声,叫声散去后,周遭又是一片死寂。 他眉头皱的死紧,拿下外袍,低头辨认地面泥印,到处都是冻住的枯草,也无从辨别,他只能往可疑之处继续去找。 走出去片刻,方才所在之处,忽然传来寒鸦“嘎”的一声沙哑叫声,他扭头一看,只见数只寒鸦,向天上乱飞,暗骂一声“狡猾的汉人”,急急忙忙纵身回去,可等他到时,只看到一片空荡,另有几球马粪,滚落在地。 黄义仁扛着程廷,累成了牛马,腰间伤口正在往外渗血,血打湿衣裳,虽未滴落在地,却也有血腥味弥漫。 他并不慌张,沿途往气味重的地方钻,他已经知道东西一定在程家——情急之下的程廷,说出来的一定是实话。 只差一点! 追杀对他而言,不足为惧,伤痛无法摧垮他,他能够掌管武德司,不仅知道如何刑讯别人,自己也同样能够领受。 像程廷这样的年轻人,人生最大的苦楚不过是冬日不能饮冰,在他手中,不知死去多少,只要有时间,他就能敲开他们的脑子,榨干他们所知道的任何事。 故意留下乱糟糟的脚印,他折回城内,找到浊臭之地,扛着程廷往里钻,街道狭窄,只够一人前行,两侧除去房屋,还堆积无数杂物,四处一片黑暗,无人点油灯。 虽然黑暗,却不安静,婴孩啼哭之声,小孩嚎哭之声,男女打骂之声,充斥着街道,不知何时才会静下去。 他找到无人院落,推开院门,入目杂乱,架子、木桩散落满地,帷幔、衣物五花八门晾在竹竿上,已经冻的硬邦邦,柴火堆在墙角无人收拾,门边放着两个傀儡人,不能看家,只能碍事。 这是杂戏人住处,此时不知在哪家行院要饭,不到丑时,不会回来。 他穿过院子,踹开门,将程廷扔在地上。 屋中黑暗,只有隐隐天光勾勒出内里模样,气味更是刺鼻,还有股便溺气夹杂其中,似乎是马桶直接放在了屋子里。 程廷躺在冰冷地面,蜷缩着身体,越发觉得左腿刺痛,相比之下程泰山的巴掌只能算是抚摸。 他仰头望着黄义仁,这男人垂眼看他,身长恐有八尺,浓眉鹰眼,衣裳不合身,紧绷出一身筋肉。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