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她的面颊跌落,不知是雨渍还是泪痕。 他伸出手,鬼使神差地想为她抚去眼泪,最终指尖在触碰到她的前一秒,戛然而止。 时祺早有心理准备。 他预料到温禧会有如此大的反应,她天真率性惯了,将所有的情绪都投射在脸上,从不隐藏。 所以今日在片场演戏时,他屡屡分心的原因,就是因为他在预演,推算她可能有的种种反应。 然而事发当时,即使早在内心已演练出千万遍该怎么将这番话说出口,时祺依然不知所措,眼睁睁地目睹一面圆镜被摔得四分五裂。 他拼命地打磨措辞,研究字句,就像他在给一把即将捅穿他人胸膛的利刃不停地雕刻花纹,镶嵌宝石,但诸般作为并不会改变刀刃的锋利。 最后那把刀依然会被直插进她脆弱的内心,她也没有因为刀的精美,而觉得再好受一些。 再也回不去了。 此时此刻,脑里另一个危险的声音在煽动他说:“为什么不试试呢?” 为什么不试试呢? “温禧,你喜欢我吗?” 又在明知故问。 连在最后的时刻,他都在极力避免直面这个问题,反而将荆棘抛给她。 温禧觉得很可笑。 “你一点都看不出来吗?那我就明白告诉你,我很喜欢你,为什么要一次又一次朝着我靠近,你教我钢琴,替我挡酒,陪我演戏,既然你不喜欢我,为什么早在一开始的时候,你不直截了当地拒绝我?” 其实她的责难也有几分没有道理,时褀对她,总归是拒绝的时刻比较多。偶尔的回应,让她觉得事情又有了转圜的余地。 可是星星之火也可燎原,而希望本身也是绝望。 是啊,为什么不早点说? 当然是因为他也有私心。 从初遇开始,他就自然而然地动了心,初遇的时候他只想逗温禧玩玩,看眉眼鲜艳的大小姐怎么吃瘪。从此以后,他水墨般寡淡的生活,突然便被添了色彩,变得鲜亮无比。 没有人会不喜欢公主,只是没有人配得上公主。 每个人都向往的是灿烂的光,更遑论那束光是为他而来。他无法抵挡有光朝自己的方向降落,所以反复地拉锯,可她太亮太傲,将他的理智灼烧得一干二净。 直到理智死灰复燃,时祺又反复地告诫自己要学会放弃,现在沦落到这样荒唐的境地,都是咎由自取。 他已经离别的时间一拖再拖,也曾想过今朝长醉不复醒。他贪婪,要得已经够多了,长痛不如短痛。 时祺终于下了狠心。 此刻雨势渐增,白雨跳珠,稠密的雨丝毫无遮拦,落在温禧俏丽的脸上。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