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春寒料峭,格外冷一些。 宫二给上官浅披上了厚厚的狐裘,兜帽边儿上滚着一圈蓬松的绒毛,只露出一张小脸,素颜清丽。 他撑了伞,携了上官浅的手,她的手暖暖的,很细,带着薄薄的细茧,是经年的刀剑磨砺出来的。 那是会杀人的手。 也是他最爱之人的手。 今日的上元佳节,他和浅浅约了,要去旧尘山谷的金龙寺祈福。 金龙寺在旧尘山谷的最西北,山路上的积雪还没化,但香客络绎不绝。 听说是祈福灯很灵验。 上官浅向来不信这些,她能信得过的只有她自己。 可宫晓角那小丫头吵着闹着要去,她知道,大概是宫二想约她,迂回曲折了一番,找了宫晓角这个小坏蛋做说客。 宫晓角这小坏蛋不做赔本生意,一肚子的鬼灵精,也不知道从她爹那里讨了什么好处,嚷嚷个不停。 她倒要看看,金龙寺有什么稀奇。 过了山门殿,好像个世外桃源,一路上风景秀丽,怪石嶙峋,覆了一层白皑皑的雪,白茫茫的一片真干净。 拾级而上,宫二牵着她的手走得很稳,远远看到佛寺金顶,上官浅忍不住笑——她这辈子除了做任务,还真没进过佛寺。 唯一一次,是刺杀某寺的主持。 佛祖金身前,蒲团之上跪伏,听那主持诵经,只有佛法盛会,那深居简出的主持才会露面。 她听不懂那梵音袅袅,只觉得吵闹,与众人间抬起身,袖箭呼啸而出,刺穿了主持的额头。 撞在佛像上,“叮”地一声,血溅金身。 她在一片讶然惊叫里转身离去。 佛像泥塑死物,如何能保佑平安。若是灵验,那主持如何能死于非命。 可宫二不知道。 她便温婉地和宫二交握着手,看着宫晓角一路跑上去——这小坏蛋穿了一身鹅黄色,嫩得好像迎春花儿,身后跟着宫知羽那小蠢蛋。 晓晓会得到她不曾拥有的一切吧,父亲的陪伴,母亲的爱,平静安静的生活。 她的笑意变得温柔。 宫二握紧了她的手。 金龙寺拜过主殿,宫二牵着她去回廊。 廊上灯笼千百盏,一眼望去,重重迭迭,望不到边。 心里有了猜测,可还是在听到他诉说时心弦拨动。 他说,那年她一岁,孤山派被灭门,他听宫门的侍卫说,旧尘山谷的祈福灯很灵。 他溜出宫门,给她点了一盏灯。 他拉着她的手握着那枚玉佩,上官浅才知道,原来他们还有那么一桩因缘。 原来她还在襁褓中的时候,便被许给了宫二。 原来那玉佩,是宫二打算赠予她的定情之物。 她看着那盏灯,灯上画了一枚玉佩,她知道,这是因为宫二不便写她的名字。 定贴没下,八字未合,她的清誉也很重要。 没想到,因缘际会,兜兜转转,她拿走了他的玉佩,来到了他身边。 这盏灯还亮着。 “宫二先生好大的手笔。” 上官浅掩着唇笑,这祈福灯长亮,是要捐灯油的,价格真是不菲。 算下来,宫二先生小时候的零花钱,都捐在这上面了吧。 宫二面上似有红晕,有些不自在地咳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