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地从缝内探看。 蓝芷惊惧万分,正当她六神无主之际,手臂被什么东西带了一把,然后人就从帐篷后门被拉走了。 那人没有拉她的手,亦没有攥她的手臂,只是轻轻拽着她的衣袖。 原来,张荦听说祁澹坠马,忙不放心地赶来看看。谁知,祁澹没事,有事的是蓝芷。 他在帐外立了许久,听着祁溯那些自以为深情的表白,手指指甲攥得陷进肉里,恨不得冲进去将高高在上的湘王殿下掀翻在地。 然而,他知道他要真这么做,不仅掀不翻湘王,只会掀翻自己,甚至还可能连累蓝芷。 他只能故意掐着嗓子阴阳怪气地喊一声‘皇上驾到’。 他的手段不磊落,不高明,但这是小太监目前唯一能做的了。 两人顺利躲过祁溯,很快走到了回未央宫的路上。 祁溯不知道张荦这个人,他当时的嗓音也跟平时不一样,这宫里太监多如牛毛,基本不会被发现。 风波算是平息,蓝芷吓得煞白的脸却还是迟迟未回过来。 她在宫里这么多年,早就明白如她这般卑微的人,稍有不慎一个行差踏错,可能小命就没了。 他们的命啊,就好像不是自己的,而是攥在那些高高在上的人手中。 这王宫中,太监宫女加起来,没有一万也有八千,每年都有新人进来,可每年这个人员总数却也没有大的变化。 因为他们的命,从来都是被主子们的喜怒哀乐,轻易决定。 即便到今日,她已是个吃穿不愁的兰嫔,心中积年累月的压抑和阴影,也是无法轻易扫去的。 张荦望着身边魂不守舍的人,不知该说什么抚慰她不安的心。 也许,无论说什么话都是苍白的,都是无法令她安心的。 就这么默默守在她身边,做些她喜欢的吃食,可以给她带来短暂的喜悦,却永远无法真正令她安心,真正使她开心起来。 他们在最底下,头顶悬着刀枪剑戟,不知道哪一天就会坠下来,需要时时提防,处处警惕,怎么能真正安心呢? 他只有飞得更高,用自己宽大的羽翼替她遮风挡雨,蓝芷才能真正地安心又快乐,才能不再蹙眉、不再叹气,像个天真的少女,像个无邪的孩童。 长乐宫驯兽房缺人,张荦每日忙完小厨房的活儿,会抽时间过去打零工。苏贵妃出手阔绰,赏钱多。他想攒钱,无论在哪里,有钱总是好办事的。 辛苦一整日,到了晚间,再去未央宫的窗下偷书。 张荦从小就想读书,奈何一直没机会。听说司礼监的太监,好多不仅认字,还能出口成章,他不允许自己永远当个打杂的小太监。 最重要的是,每当一听到屋内人娓娓琅琅的诵书声,张荦就顿觉整日的疲惫一扫而空。 不仅如此,他时而还会收到冬日的手炉、秋日的热茶、夏日的小扇、春日……,春日好像收不到什么,可他最喜春日。 因为春日的姐姐,衣裙总是嫣红色的,两颊似能洇出绯粉,叫他情不自禁地想抬眸看,又不敢多看。 两个人,一个在想方设法地朝前奔,一个在后面时时担心他走岔了,看似好像两人的方向并不一致。 就这样,三载岁月如烟,那些对彼此深藏的心思,成了雪泥鸿爪,究竟最后会消失不见,还是殊途同归呢? * 这日晚间。 蓝芷正抽背祁澹昨日的课文。 小皇子字正腔圆、不厌其烦地背到第六遍,噘着小嘴道:“兰娘娘,到底还要背几遍啊?张伴伴怎么还不来?” 蓝芷:???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