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夕舟后退一步,在暗影中沉默伫立,宛若一羽孤冷的鹤。 他面上神情更是悲彻过?后的孤清。 云亭心头忧虑,想要寻着一个话题打断他的思?绪。 有?谁能让世子不那么冷? 他想起雪中那抹红衣身影,嘴角微动,试探地问道:“世子,承天书院年考将近,您这些日子还去?学堂吗?” 裴夕舟垂下?眼帘,将思?绪尽数沉坠进心底。 “年考去?,其他时日便不去?了。” …… 顾府。 梅长君送完江若鸢归来,便觉心头疲累。 数日前?,朝中果真有?人混入北镇抚司,想要提前?送江继盛上路,被早有?准备的桑旭抓了起来。 这几日,梅长君循着线索查去?,许久不曾好好歇息,再加上今日心绪难平,回房执笔梳理完最新线索后,终是撑不住,趴在桌上睡了过?去?。 这一睡便至日暮。 回府时便被顾尚书叫走?的顾珩推门进来。 睡梦中的梅长君睁眼,意识昏沉间,感觉到眼前?一道身影,便朝他看过?去?。 “顾珩。” 她轻轻地道。 顾珩脚步微顿。 这是梅长君第一次这样唤他。 熟识前?,她称他顾公子,入了顾府后,她总是唤他兄长。 眼前?人仍在半梦半醒之间,顾珩压下?心中的异样,关切地问道:“怎么这般睡过?去?了?” 梅长君摆摆手,晃晃悠悠地起身,低声自语着:“顾珩……改变……” 顾珩心神全在她将要跌倒上,一时并未听清。 待他将她扶住,梅长君才回过?神来,马上改口道:“兄长。” 顾珩似笑非笑地望向她。 梅长君眼神微闪。 方才梦着江继盛的结局,她觉得自己似乎改变了一些,但又似乎对他的命运没有?什么影响。半梦半醒之间,她意识到前?世顾珩查无?此人,心中无?由地有?些恐慌—— 害怕顾珩如江继盛同样,踏入那所谓的既定的道路。 “我?梦中说胡话了?” 梅长君揪着顾珩的衣角,心中暗暗思?索:他应当没有?听清吧…… 顾珩摇摇头,他倒也只是听到她直呼其名。 “累了许久,饿着睡对身子不好,先用膳吧。” 女使将膳食呈了上来。 “竟是有?酒?” 梅长君撑腮斜坐,懒懒垂眸,在发现酒壶时提起了些兴致。 顾珩点点头,一边斟酒,一边沉声道:“心中沉郁,唯借酒浇之。” “心中沉郁……” 梅长君低声重?复着,想起前?世江继盛死后的局势。 群情激奋之下?,沈首辅受到了一定的打压,但实则并未伤及根本,在不久后借助另一桩事恢复了元气。 江继盛的父亲逐渐意识到了这一阶段的结果——陛下?有?松动之势,清流派逐渐站稳朝堂,开始真正和沈党分庭抗礼。 他行事极稳,不能一击致命,便不会完全翻脸。在沈党的激烈反击下?,他只安安心心地待在家中写?青词。 而关于江继盛死劾一事,他对沈首辅直言,江继盛并非他亲子,自己虽被推于人前?,但实际上人微言轻,许多事情并未涉及。后来,他甚至亲自将江继盛从家族中除名,又与沈家缔结姻亲。 如此迷惑的行为,让历经世事的沈首辅都有?些难以判断,再加上他确实不算掌握清流派实权之人,便也逐渐信了他的言行。 朝局逐渐恢复平静,清流派和沈党再次处于休战状态。 “兄长觉得江兄的死劾值得吗?” 梅长君闷闷饮了几盏酒,忍不住出言问道。 顾珩放下?酒杯,面容一肃。 “江兄此举只为拨乱反正,至于值得或不值得……朝局晦暗,我?们能做的,唯有?守住内心清明?而已。” “就近日而言,江兄一事传至陛下?耳中,江浙之局或可改了。” 梅长君眸光微动。 “父亲方才唤我?去?,便是陛下?下?令,让他与数位朝臣前?去?江浙。” 顾珩眸中终于浮现几分笑意。 沈首辅在陛下?心中的形象确实受到了打击。江浙一事本是由他负责,但在江继盛死劾后,陛下?心有?怀疑,决定让数次上疏请命的顾尚书前?往江浙一探究竟。 “什么?父亲现在就要动身?” 梅长君听完顾珩的话,语气有?些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