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中是隐身的魔鬼柳没打招呼,也没征得任何人的同意,跟了上来。 第一次知道首尔有居住在半地下室的贫困群体叫班吉哈(音译),是在徐文祖买小型大厦当牙科诊所的时候,但知道安俊浩及其家人属于这一群体,还是让我唏嘘。 不让我去他家拜访,他担心会失去工作,让我去他家拜访,他的自尊会受到一定伤害。 我知道,但我还是这么做了,和家人的隔阂,需要有人推他一把才能打破。 他可以因此认为我是个任性的家伙。我无所谓。 低着头从地下室入口进去,坐上布艺沙发,我才得以伸直脖子。 环顾一周,一间“卧室”、一间“客厅”兼厨房,一间只有淋浴头和马桶的卫生间,三间房间仅仅用布帘相隔,面积加起来不到20平米,还有明显的湿气和霉味,“客厅”和天花板相接的最上方有半扇安装着铁栏杆和玻璃的窗户,居住的人们从这里获取自然光照……还有雨季狂暴水流的冲刷、临街车尾气的常年“熏陶”。 如果妈妈和妹妹睡卧室,那安俊浩回家睡哪里?我低头看了看布艺沙发,以及布艺沙发另一头正对着的、即便放了熏香也依旧散发着无可避免的异味的卫生间。 晾晒衣物都得在室内,湿润的环境带来的还有虫害,条件不可谓不艰苦。 “月亮村”的棚屋、考试院的隔断和半地下室三者此时在我心中并列最不宜居的住所榜首。 兼任厨房的客厅中央摆放着一张玻璃茶几,安妈妈此时正把煮好的拉面锅往隔热垫上端。她刚放好冒着热气的拉面锅,妹妹就把小冰箱里的各种泡菜盒子端出来,挨着拉面锅围了一圈。 所以说,不是h国人喜欢吃拉面和泡菜,是很多人没有做其他工序复杂的饭菜的条件吧。我一边猜测,一边道谢,道完谢积极地往嘴里吸拉面,还说要给安俊浩涨工资,听得安妈妈笑得嘴都合不拢。 安俊浩沉默地嗦着拉面,哪怕听到安妈妈向我诉说他幼年和青少年时期的糗事也不为所动。 妹妹经常往他碗里夹牛肉丝,他坦然接受了。 当他面无表情,我就探知不到他的情绪。 吃完这顿饭,我拎着装泡菜盒子的布袋子,说姨母下次我还会来叨扰的时候,他才皱起了眉头。 走出半地下室没几步路,安俊浩站住脚,对我说:“我们有容身之所、有固定工作、没翻过垃圾桶,比下有余,你不用同情。” “我没有,这个世界那么多穷人,我同情得过来吗?”我说,“你多陪陪你妈妈和妹妹,她们就不会被新真理教或者其他教会所吸引,你才是她们的心灵彼岸。”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