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该被可怜的人是你啊,皇后娘娘。”她眼神无比讽刺,愈是绝望,便愈要用言语包裹自己,“你和他青梅竹马、相伴多年,什么甜言蜜语,什么山盟海誓没听过?到最后,他也不过全说给我这样的人听罢了。” 皇后如同一块无欲无求的木石般,看她的目光除了悲悯,再无其他情绪。 纯妃一凛,仿佛被她刺激到:“我与韩逋至少偷来了几年相爱相守的光阴,亦做好为彼此断头的准备,你呢?他为那所谓的天下委屈你,难道就是爱你了?” “多谢你。俗话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但本宫的事情,无需你操心。再者,你不必激怒本宫,本宫已非昔日的卫婉鸢。自作孽不可活,欺君罔上,意图谋反,随便哪条拉出来都够你诛九族的,堪堪偷来这几年的时光,知足吧。” “无所谓了。”她袅袅婷婷,身着华美的衣裳,却好似空壳,“我已做好为他们赴死的准备,至于族人,当初他们为父兄和整个家族的前程将我送入宫中,可曾想过我的感受?眼下我也不想顾及他们了。” 皇后垂下眼睫,有一瞬间的出神,又很快道:“没得选。” 从她口中得知自己既定的结局,纯妃再无心思与其纠缠,唯在离开前逆着光停步回首,声音飘渺:“皇后,我此生末尾,竟也只剩你能说这些话。” 恍惚间,又回到第一次进宫时,那满怀抗拒和忐忑的少女。 “男欢女爱,真的快乐吗?我得到了多少,你又得到了多少?” 珠光宝翠是虚假的荣宠,灰暗凄冷是死去的真心。① “纯妃,永别了。” ...... ...... 燕京城的天空澄澈明亮,曦光中总会瞧见细小的尘埃四处飞舞,它们不像鸟儿,没有翅膀,在阳光下胡乱地冲撞。 襦裙是蓝色,和天比起来,就格外的幽静。胸前缀的那许多璎珞珠,走起来叮叮当当。 纯妃想起闺阁时期,韩逋带她去城外踏青,穿过长街买糖炒栗子时,紧紧握着他的手。城外的阳光透过叶片斜斜散落,四下温暖起来,忽远忽近有些鸟鸣。眼前微微一闪,是少年脸上的光,而他的身后好像落了片黄金雨,使少女怀春的她一下说不出话来。 她还记得,韩逋在宫里见到她时的眼神,震惊又绝望,仿佛万念俱灰,背都直不起来。 她何尝不是呢。 在这四方的牢笼中,为氏族门楣,为保住性命,做过多少害人的事,她一点也不后悔。 唯一后悔的,是在得知要入宫选秀消息时,未曾放下一切去私奔。 一入宫门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② 她悲叹自己的无奈,悲叹命运。 外人瞧着,后宫诸艳坐拥荣华富贵,是天大的好事,多少人垂涎欲滴。可只有她们自己知道,入宫后最渴望的,其实是过普通人的生活,和心爱的人一起,平平安安,白头偕老。 魂不守舍地回到钟粹宫,院子里乌泱泱站了一群人。 小宫女见到她就像抓到主心骨,忙上前禀道:“娘娘,是上边派来的公公,来了一刻钟有余,他们带了......” 纯妃了然,吩咐道:“都给我下去。” 小宫女年纪尚浅,未敢置噱,低头匆忙退下,心中却急成一团乱麻。本以为分到钟粹宫是件肥美差事,她还曾取笑分到坤宁宫的姐妹,怎料是她选错了路! 那公公闻声寻来,规矩礼数半分不差,但看她已然是看死人的眼神:“纯妃娘娘,咱家奉圣上之命前来,等候多时了。”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