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真的只是在关心,狍子的肉味。 赵姝酒意正酣,闻言砸吧了两下嘴。 她坐在他膝头,顺着他的视线,醉眼朦胧地又瞧了眼筷子上的半枚肉丸。 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举箸的腕子颤动起来,而后她低呼一声将手里的物什丢去案上,嘴里发出极低极骇人的呜咽。 那几只狍子,她好端端养了半月,已经是能听懂一些简单的人言指令,每回她去的时候,它们都会乖顺亲昵地围着她打转。 她胃中泛酸,一口呕出大半酒肉去地上,转头毫不犹豫地挥掌就要同他拼命。 却被他一把扼上腕子,分毫也动弹不得。 无力感夹杂怒气裂痛,她两手皆被他轻巧捉住,遂只得哽着喉紧要唇畔呜呜哭了起来。 一面哭,一面还时不时干呕两下。 涕泪交集着,有些淌过唇角,她却连拭一下亦不能够。 “别动。”嬴无疾自不想被她挠破面皮,又要随时防备着她干呕,几乎立刻就后悔起这个玩笑,他随手抽过条巾帕,朝她半红的小鼻子上拧了把,嫌恶却温柔道:“骗你的,我说什么你都信么,也不先去苑囿里看看。” 一句话不可能立时将胃里心口的不适消解,赵姝又饮得半醉,她想着这一年来的不称意,泪眼婆娑地侧眸看他。 近在咫尺的人,容颜英挺,正无奈沉痛地望着她。胡奴所生的卑贱庶子,如今却一副俯视鄙夷地看着她。 泪落得停不住。 嬴无疾缄默思量,绮念早不见了踪迹,他眼底除了鄙夷外,更多的是自己都为察觉到的无措疼惜,他一手仍捉着她,另一手替她拧完鼻子后,又捧着脸两下拭泪。 他拭泪的手法看似粗糙迅速,实则连她面皮都不会蹭疼一分。 掌心五指的重茧若即若离地划过面颊,留下细微温热的触觉,无端叫人觉着心安。 赵姝隔着雾气怔住。 两侧面颊的泪被揩去,又落下,他拭泪的速度总是比她落泪的速度要慢。 珠串似得纷纷滚落,他实在受不得,索性就松开她,两手左右各捧住她脸,斜睨着撇嘴,仰头叹了口气,一双碧眸终是正色近瞧她,竭力挤出了个哄慰的笑,嗓音沉沉地低声问:“缯侯上一世本该是河神吧?这一世来历劫投胎的,否则……你是水做的不成,哪里来这许多泪?” 本是编排的话,可他说着说着,语调愈发温柔哑然,唇边的笑亦愈发暖起来,眉宇间尤带了分隐忍的忧虑,碧眸里全部都是眼前人,便显的一张胡汉杂糅的孤傲面容,竟透出罕见的脆弱来,甚至叫人觉着,依稀有了两分奇贾曼的风华国色。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