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记得阿娘从沸腾的汤镬里将无忧的尸身捞出, 被烫的两只胳膊红肿泛白, 阿娘疯了的前一刻, 亦是这样齿关作响说不出话。 自然赵姝的样子并未到阿娘当时的程度, 可他捏着人的长指还是禁不住抖了两下,曾经最惨烈悲剧的往事被勾起。 他轻唤了两声, 见对方只是睁大眼没有反应, 男人心中忐忑,于是只好松了桎梏,一手细致地去为她拂开面上凌乱的发。 赵姝也不躲, 远处歌声咿呀, 她就这么坐在他腿上, 任由他理着乱发, 骇然万分地等着稍后那无法抗拒的催折。 兰台那夜的一幕幕复又在眼前重现。她清楚地记得, 当时她反抗得越是厉害,催折磨难便也来得愈发狂猛。 是以, 她如今魇着了,反倒不敢再动弹一下。 不过,预想中的催折没有到来。 在周遭渐渐喧闹起来的丝竹声里,嬴无疾表面上沉静,实则是有些手足无措地抱着她。 两人这样抱坐着,因着身形差距,影子投在墙上时,竟有几分尊长抱着稚童安抚的意味。 见她眼中光景不对,他只好试着顺着她后背一点点拍抚,掌下脊背瘦弱,尤其是那一捻不盈一握的腰肢,惑得人贪恋心乱。 嬴无疾忍下欲.念耐着性子地缓缓哄她,不知不觉中,倒也渐渐摸出些门道,觉出这人似颇喜欢被人轻抚发顶。 而花魁咿呀渺远的温柔调子也应景,于是乎,他就那么一只手在她脊背间上下顺着,而他另一只手就在她发顶小心轻慰着。 室内一豆昏暗,两道人影相拥偎贴着,瞧起来,无尽缱绻温柔。 赵姝眼中有泪坠下,鼻息里传来好闻的檀木香气,她忽略了身下人的革带武服,迷蒙间只觉着好似又回到了五岁那年,是初做药人的那一年,她思念母亲又被寒毒折磨,多少次从睡梦里哭醒,每一回都是兄长来抱着她安抚。十二岁的少年,身上俱是好闻的药草味。 她就是从那一年开始缠着兄长,因为寒毒,她身量抽长的慢,一直到十二岁葵水来前,只要逮着机会,就会要兄长来哄睡。 “我会想法子治好你的病。” 是什么人在对她承诺。 “你醒一醒,莫怕。” 这声线低沉好听,一如少时寒毒发作,兄长陪伴忧心。 “攻赵的决议已经通过,就在两个月后。”嬴无疾踌躇良久,到底是附耳过去,试着唤醒她,“公子殊,你可知,赵人如今怎样议论你么?” 可他料错了,赵姝素来不关切国事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