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的身线。 这一身腰佩紫玉印鉴,显然是刚处理完政务回来。 他颇随意地执壶抿了一大口酒,而后畅意浅叹。 这一番动作简直同赵如晦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似的。 赵姝嘴里苦涩,二人离得近了,愈发显出身形上的差异来。 三年前,她从流民中一眼相中了他,彼时嬴无疾十六,年少绝艳,轮廓里更偏向北胡,只略比赵姝高半个脑袋。 而今,他年已十九,身上的杀伐血气掩去了眉目的精致艳丽,身段更如松柏般抽长丰健。而赵姝三年前便长成,更兼入质之路苦寒,清减不少,如今两个靠近了一比,她竟堪堪只到他肩处。 玉盏微温,被推进赵姝手中。 这样的‘好意’,她便是再傻,也不会懵懂而领。 可再一思量着,这人能爬到今日地位,遇上旧仇竟还愿施救,所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这等人物,既然留了她的命,该是不屑再慢慢磋磨的。 赵姝猜度着,他或许只是想敲打惩戒,借她这个人,去凭吊过往坎坷。 毕竟她一介储君天孙,落到这等地步,几乎是周室诸侯数百年未有的稀奇事儿。 或许,她该顺着他的心思,放下傲骨,说些好话再恳切致歉一番…… “怎么不饮?”他嗓音沉沉打断了她的思量,还不等她嗫喏开口,视线相触,又很快错开,男人碧眸深邃,盯着落地鸠鸟铜灯,又温声道,“夜深倒也不该多食,这鱼羹做的嫩,赵太子不妨尝一尝。” 赵姝端起盛鱼羹的玉盘,但见肥白泛光,是她自平城开战来,再未见过的精细荤食。 她悻悻放下玉盘,忽然拱手执卑礼:“自问一介质奴,不敢受王孙馈赠。” “怕本君下毒?”音调陡转,嬴无疾收笑,眼底渐渐弥漫出讥讽。 瞥见赵姝茫然神色,他放下玉杯,扬眉,“也是,污沼里的蠹虫所赐,如小公子这般天上人,定是不会受的。” 这一句犹如附骨之疽,尾音被拉的长长的,激的赵姝从骨缝里渗出冷来。竭力克制住身上发颤的冷意,她张了张口,气息微弱道:“当年……” “施救、赐药、赠食。当年主上之恩,一夕之间,本君竟都还了。”嬴无疾眼中恶意倾泻,像是受了蛊惑般,他突然转身,两指钳上她颊侧,迫着她抬头直视,“恩既还了,那仇怨,若依照主上的规矩道理,又该如何讨呢?” 这一下力气未收,两个又凑得极近,铜灯将人影映在窗纱上,几乎是面额相抵了。 外头抱剑值夜的成戊哈欠一记,正从小仆那儿顺盏水回来,远远瞧见窗纱上这一幕,一口水顿时喷在地上,惊得是目瞪口呆。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