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穿着警卫服的小哥抬头看过来一眼,被封远英怒视一眼,又低头盯着自己的手铐。 薛预泽抿了一下嘴唇,虽然觉得应该是她有意为之,但实在是放心不下,拔腿去找人了解情况。崔乔左右打量了一遍,靠近了压低声音问宁瓅:“你……爸爸呢?” 宁瓅的神情放空了一下:“收拾残局吧。” 残局。 崔乔难得生出了一点怯,想问,却又不太敢问。 “我看到你的新视频了,”宁瓅似乎有安慰他的意思,还笑了一下,眉眼弯弯,“妈妈跟你在一起很开心。” 崔乔想回一个笑,但是没笑出来。 咽部中刀,失血过多,这就是她说的心里有数?她到底有多喜欢他,竟然愿意为他做到这个地步—— 还有他,他就不觉得那条青云路太血腥了吗? “崔乔,瓅瓅!”薛预泽在走廊尽头叫了一声,“过来一下!” 崔乔回过神,扶了宁瓅一把:“过去听听吧。” 闭上眼,满地的鲜血,睁开眼,一张张老男人的面孔。 沉平莛猜测自己的脸色应该不算太好看,因为看了自己几眼后,老男人们的脸色更不好看了。 他没有急着说话,安安静静地喝完一杯茶,任清冽的茶香洗净呼吸道里的血腥气。 “是我的问题,”刘蒙先开了口,端端正正鞠了一个躬,“沉书记,因为我的工作失误,让——” 刘蒙有点说不下去。 沉平莛很轻地笑了一声:“因为刘蒙书记的工作失误,我夫人被偷偷摸摸送到黄家,让人肆意折磨,甚至很可能丢了命。” 楚长策沉声道:“说你的想法。” 他要真对自己夫人情深义重,现在就应该在医院守着,怎么会还有这么缜密的心思,布置那么多人来把他们围在这里。 沉平莛没有回应他的轻蔑,只是道:“杀人偿命。” 楚长策几乎要气笑了:“别说孩子话。”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沉平莛一字一句,盯着沉默的黄谷裕,“孩子话?” 平时毫不显山露水的徐江山竟然是第一个沉不住气的:“是朱鸿先动手,把小定砸得现在还没出院。” “那朱鸿流产是谁做的?”何效允冷笑一声,“这么算,这还欠着人命债呢。” 楚长策看了黄谷裕一眼,黄谷裕依然不吭声。 若说之前还有掩盖一切的可能,如今沉平莛占着上风,朱鸿那句“陪酒还是陪睡”,传出去就要引起轩然大波了。 他早就是弃子了。 楚长策稳了稳情绪,再次向沉平莛发问:“你想怎么办?” 沉平莛眉眼淡淡:“这个答案,对在座诸位,有意义吗?” 此话一出,场中一片死寂。 沉平莛的意思是,他不怕把事情做绝,哪怕外面洪水滔天。 刘蒙按捺不住怒气:“朱鸿什么情况还不知道,你一句话就打算要了那么多人的命给她陪葬?沉平莛,哪里有你这么做事的!” 他跟朱鸿还真是天生一对,恨不得死得人越多越好! “我之前就是把人命看得太重了,”沉平莛语速很快,盯着他一字一句,“你心里清楚,我们究竟该不该死。” 这话出来,周遭气氛又僵住了。 沉平莛竟然有这样的魄力,连鱼死网破也不足惜。 片刻后,沉平莛道:“诸位,看看手里的文件,该签的都签了吧。” 几人面面相觑,而后低头拿过文件,一一看过来。 片刻后,楚长策笑了一声,不知道是气愤还是恍然无奈:“这就是他交给你办的事吧。” 这种手段,是姜的手笔。 沉平莛没有否认,端起茶盏,似是催促的意思。 一摞文件利落签下,楚长策收笔起身,看向沉平莛:“我自认已经足够忌惮你,还是没想到你会藏得这么深,连——”楚长策指了指屋外严整的队伍,笑了一下:“驱狼吞虎,结果死得这么不体面,他也是咎由自取……算了,成王败寇,我等着看你怎么收拾这个烂摊子。” 说完,楚长策拍了拍袖子,大步往外走去。 成王败寇,赢要赢得漂亮,输也不能输了风骨。他活到这把年纪了,脸面,尊位,都输得起。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