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田赋,其实这是错误的。 有功名官员能够优免的是杂役,并不是赋税。 大明朝百姓身上的负担主要是两个,一个是基于土地的赋税,另外一个就是基于人丁的杂役。 赋税很容易理解,就是土地产出粮食,按照比例征税。 杂役就是基于人口分担的义务,按照人口比例派人去给官府免费干活。 这些活儿包括修城墙、修水利工程、运送粮食、给官老爷抬轿子等等。 连给官府做衙役,其实也是一种杂役。 有明一代的杂役是很重的,很多百姓将自己的户籍投效到有功名的读书人名下,就是为了免除杂役。 只要是官府登记在册的土地,田税都是少不了的。 可田税少不了,但是能不能征收上来,那就不好说了。 比如这位蔡员外,曾经做过南直隶户部员外郎,在官场交友广泛,衙役连他家宅子的门都进不去,更不要说是催征田税了。 城南很多庄子,看到蔡员外不交田税,那也跟着后面抗税,搞得每次去城南征税的税吏都没办法完成任务。 无法完成任务,就要被县里的老爷斥责,甚至要自己掏腰包补足欠税。 “蔡员外那么多土地,他又是怎么抗税的?” 林清远这段时间没少和蔡家扯皮,疲惫的说道:“蔡员外说他家这些年都没种粮,拿不出粮食交税。” 这个理由也行? 苏泽想到自己如果造反,也免不得要和这些“乡贤”打交道,他问道: “那这些年蔡员外都种的什么?” “蔡家那几个庄园都种的菘蓝。” 菘蓝?菘蓝不就是板蓝根吗? “蔡员外是延平府织染大户,城里的染坊基本上都是他家的。” 原来如此,这蔡员外倒是理财有术,这家伙全部种的都是经济作物。 苏泽想到自己读研时候做过的课题,大明朝南北都缺粮,但是南北缺粮的原因是不一样的。 福建广州地区的土地亩产两倍于北方地区,长宁卫就广泛种植占城稻等优良的粮种了。 明明亩产是南宋的双倍,可福建依然缺粮食。 就连县衙每年应该拨付给长宁卫等卫所的军粮,往往也都缺斤少两,去年的到现在还拖欠着呢。 福建缺粮食的原因很简单,就是因为贸易发达,种植经济作物的利益远大于种粮,所以大户都更愿意“改稻为桑”。 现在还不是最严重的时候,等到明末烟草传入中国,种植烟草利润巨大,福建的大户纷纷挖掉粮食,改成种植烟叶,导致福建明明亩产很高,却只能靠红薯充饥。 苏泽这下子明白了南平县征粮的难处了。 大户不种粮食,他们有人脉有力量抗缴粮食。 但是在考核征粮这项指标的时候,是以府县为单位的,方知府和白知县的考成结果,都和粮食能不能征收足息息相关。 大户不交,那税吏自然只能去盘剥小民了。 加上税吏从中贪腐,自耕农的负担越来越重。 等到了明末,再加上杂役和各种苛捐杂税,自耕农纷纷破产,形成流民大军。 不过现在矛盾还没到这个地步,但是征粮的矛盾已经很大了。 更不要说今年闹了几次倭寇,田地也没有好好打理,夏粮已经欠收了。 所以县衙对户房下了死命令,一定要从城南那几个大户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