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见她十八岁,跪在房中一直哭,一直哭,四周一片黑夜茫茫,看不到一丝光亮,没有任何出路。 第二天,忙完府中的事务,她在午后时分到了慧福院。 守门的妈妈不敢开门,她承诺有事自己担着,这才让妈妈开门,放她进去。 骆晋雪坐在床边的地上,桌上放着早已冷掉的午饭,脸上是干了的泪痕,两眼通红。 大概是哭累了,见到她,只是不屑地看一眼,一句话也没说。 薛宜宁将门关上,问她:“你和那郎君,是怎么认识的?” 骆晋雪没理她。 她在桌边的凳子上坐下,看着骆晋雪道:“没用的,我看那郎君,似乎只是个无权无势的读书人,你大哥又知道他,后面你再不听话,他可以随便找个由头抓了他,叫他前程全毁,生不如死,到那时,不只你熬不下去,他也会主动和你一刀两断,你又拿什么和你大哥拼?” 骆晋雪顿时僵住,眼中满是惊恐,仓惶道:“大哥和你这样说的?” 薛宜宁摇头:“他自然没和我说,我是告诉你,这样的法子,连我都想得出来,更遑论你大哥。” 骆晋雪泪如雨下,泣声道:“为什么要逼我,为什么要这样……” 薛宜宁这时说:“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你先和我说,你和那人是怎么认识的。” 骆晋雪疑心地抬起头来:“莫非,你是我大哥派来的说客?” 说完,她自己就否定道:“他想找说客,也不会找你。” 薛宜宁没作回应。 静默半晌,似乎过于绝望,骆晋雪选择相信她,开口道:“是以前在幽州认识的,他是我们家那条街上私塾先生家的独子,叫陶子和。我从小就喜欢他,因为他是读书人,穿得干净整洁,说话也斯文。后来他爹过世了,就他和他娘一起,我常让身边的妈妈去接济他娘,就是那时候,我们才说上话…… “后来,皇上登基,我到了京城,他说新君登基会开恩科,他中举之后立刻赴京参加春闱,不管中不中进士,都会来家中提亲。结果……” 骆晋雪哭道:“我等了很久,也没等到他的消息,后来才知道他秋闱落第,没能考中,再次考试还得三年后,他不知道怎么办,才一直没有音信。我和他写信说家里在给我说亲事,要把我嫁进公主府,他就来了京城,但等他来,婚事都定了……” 她说着埋头在膝盖上痛哭,薛宜宁问道:“上次你出去,和他说了什么?” 骆晋雪摇头:“什么也没说,我问他怎么办,他竟然说让我嫁进公主府,说如今我是大将军的妹妹,他肯定是配不上了的。” “那这次呢,你带钱财出去,是他交待的?”薛宜宁问。 骆晋雪颓然道:“他哪有这个脑子,是我自己带的。我知道他家境,他爹死后没留多少钱,他自己也只会读书,家里又没田产,这次来京城一定是把家当都搬空了,连身上那件衣服都是三年前置的,说不定连回去的钱都没有。” 薛宜宁问她:“你不是和你大哥说,你要和他私奔么?我以为那是你准备私奔的钱。” 骆晋雪抽泣道:“他读那些四书五经长大,哪敢做这样的事?再说他那么怕我大哥……我是故意说着骗我大哥的,是我算错了,他那种人,死人堆里杀出来的,无情无义,只要把我扔出去成就他的青云路,怎么可能受我威胁!” 薛宜宁不予置评,只是拿出手帕来递给她,等她哭了半晌,平静一些,才又说道:“你想过嫁陶子和后是什么日子吗?” 骆晋雪抬头道:“不就是苦一些么,我又不是没受过,小时候爹不在了,大哥二哥都不在家,也没什么钱拿回来,我和娘还不是那么过!” 薛宜宁摇头道:“那不同,那时候是你娘撑着家里的一切,事是她做,钱是她筹,但你若嫁给了陶子和,这一切都是你来承担。这世间,捧高踩低是人之常情,你若嫁入公主府,从此便是人上人,好友姐妹会捧着你,回娘家是贵客,你的子女,也自小就身份尊贵;可你若以千金之躯嫁了白身,从此之后,再没有人会多看你一眼,你如今的姐妹会渐渐疏远,亲友眼里也不再有你,甚至回娘家,都会被人看作是来打秋风。 “母亲在时,尚且会好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