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B市漫无目的地逛了半天,却未接近过最熟悉的家附近。毕竟是自小长大的城市,处处似曾相识。只是从前散步时一直走在伍桐身后的人,站到了她身边。 这么些年惧怕的这座城少了些可怖情状,伍桐感到心底有种兴奋酝酿着,她一路指着地标与风景,问沉泠是否来过。 “以前我们家住在这里,这里有条河,听说有人跳下去过,有鬼游荡。周边一群小朋友都怕,就我觉得没什么。”伍桐声色淡然,沉泠却品出藏于其中可爱的炫耀。 他作势就要拉她进这立着“禁止进入”的围栏:“是吗,到底有没有鬼,现在探探。看看你是不是真的不怕。” 另一头有保安自亭内出来,怒道:“喂喂喂,做什么!” 伍桐立马绷直了背,拉过沉泠的胳膊就要跑。 沉泠瞧着她的紧张模样,蓦地想起她刚捡他回家时,看起来大胆又锋利,像一只刺猬,一个人能做所有事,亦不需要他帮忙。可她在学校总是认真地坐在教室里,笔记严谨,考试肃静,从不惹事,完全就是乖巧的模范学生。 在猜测哪面才是真正的她过程中,沉泠想明白了,她其实很胆小。对于惧怕却不屑的,她去遵守规则,以免惹上麻烦,来保护自己,譬如压抑的学校。对于真正欲求的,她总会预设自己得不到,提前推拒,就不用经历终将失去的结果,譬如健康且富足的母爱,再譬如—— 沉泠也曾在她的欲求之域里有过一足之地。 正因此,在极端时刻她不顾后果的勇气异常动人——勇敢地将他带走,勇敢地随他去沉宅,勇敢地冲向许咲伊,勇敢地去追求崭新的路途。她依旧像一面旗帜飘扬在暗夜里,她向他伸出手。 只是她的手,并不只伸向他。周烨也好,许咲伊也罢,甚至是许戈,她总是在救人,路边的阿猫阿狗都能得到她的温柔。她自己从不知,她对被拯救的人来说,有多珍贵。 沉泠大约是在想明白这点后,理解了那位孕妇,甚而理解了伍桐的母亲。 她们母女很像。 沉泠跑得像风,伍桐感觉手臂被他稳稳带着,整个人都快要被提起来。背后那保安已经离他们有几百米,他们还跟贼一样在跑。但是…… 莫名有种痛快的感觉。 只是这场景好熟悉。是了,她与年少时的沉泠一起跑过,与姚景一起跑过,也许她就是需要逃离日常规制的情境,即便奔跑只是一场虚假的逃脱。 太久没运动,伍桐精疲力竭,撞在忽然刹车的沉泠怀里。他臂间的两束花若非栓的紧,花瓣也全跑散了。 伍桐气喘得急,心脏跳动得远比耳边沉泠的要快与重:“你故意折腾我是不是?” 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