悴等到门外的脚步声。他精神勉力一振,果见房门吱呀一声推开,几个男仆鱼贯而入,手中各捧着几样东西,而曾九则换了身入夏的薄罗衫,立在廊下打纨扇,口中吩咐道:“给他穿戴齐整了,启程上路。” 不由林平之分说,这群男仆便替他梳洗穿戴起来,少待事毕,又有个男仆道:“姥姥正在门口等着,请公子伏到小人背上,咱们这就出门了。” 林平之忙道:“我自己能走。” 那男仆也不勉强,由他忍痛下地行走,只在一旁缓缓跟随。出镖局大门,一辆大青篷马车正等在原地。林平之钻进车篷,迎面先扑来一阵花香凉风,却见宽敞车篷里放着冰盆、铺着锦垫,精致紧凑的匣架上还固定着一只宝瓶,里头插着应季的新摘鲜花。 曾九则正倚在主座上,淡淡看了他一眼。 林平之一时无话可说,只默默捡了侧边坐下,方坐定片刻,马车忽地一动,缓缓跑了起来。待出了长沙府城,他才忍不住问道:“姑娘,我们这是去衡山么?” 曾九道:“不然呢?” 林平之问:“不知此去路程几何?” 曾九道:“坐着便是了。到了自然就到了。”她又瞧了眼他神色,“你便再忧心如焚,马车也只跑这般快,若你没有受伤,骑马赶路倒能快个几日。” 林平之道:“我可以骑马!” 曾九道:“我说你不可以,你就是不可以。” 此时她与昨晚态度大不相同,虽仍旧娇声妍貌,夺人心魄,但却神态冷酷,一副甚么都兴趣寥寥的样子,仿佛昨日那般嫣然可爱只是梦中所见,却又别生出一股异样的魔力。 林平之心中也知,自己纵使逞强骑马,也撑不了一时半刻,耽搁路上反倒坏事,便按捺住性子,老老实实地坐车。而此时,他终于想起自己忘了件重要的事情,不免尴尬道:“姑娘……敢问你芳姓大名?” 曾九也不在意,道:“我姓曾。” 林平之默默记在心中,但对哪门哪派的高手姓曾却是一头雾水,只等来日有机会再探知。 如此枯坐大半日,待日落黄昏时分,马车唏律律一停,帘外一个男仆道:“姥姥,马该歇歇了。为着赶路,咱们搭不着宿头,今晚怕要宿在荒野里了。” 林平之听出这声音正是要背他的那名男仆,而曾九则道:“先弄点吃喝罢。” 那男仆道:“是。” 林平之掀开车帘一看,发觉衡山一行不过他、曾九、那男仆三人而已。随意对付两口酱肉、面饼,又喝足了水,天边日光淡去,已升起几颗微闪的星子,林平之忽地寻思道:“只一辆马车,怎么好休息?我若同曾姑娘一同睡在车篷里,恐于她名节有碍,索性抱些褥垫出来,就在篝火旁趴一宿算了。”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