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官半职,日后被赏识了成了大官也说不准。” 许是与她厮混久了,他这会儿说话竟也率真直白起来,反而逗笑了随之游。她伸手玩他的头发,揶揄道:“那你呢?你可是什么幕僚,这种事儿不该是你这种人幻想的么?我充其量算个打手罢了。” 仲长狸仰躺在她膝上,捏着扇子摩挲她脸颊,含笑的话音带点气声,“我要是真想当,那最高的位置也不是不行,但那位置也没多好。” “你既然也知道那位置没多好,怎么反倒是问我呢?” 随之游捏住他的手腕,停止让他作乱,又问:“你做事真是奇怪,明明你也懂的道理,却偏偏还要再问我,问完了再露出很稀罕的表情。” 她说这话时面上显出些漫不经心,但却又是在笑的,便很是让人分不清她的意图。 仲长狸任由她捏着手腕,手指却还抓着折扇乱晃,仿佛跟贪玩的孩童一般。许久,他才懒散直起身子,坐在她身边,却又要依靠着她的手臂。 随之游动了下肩膀,“好粘人。” 仲长狸幽幽地看着她,笑出声来,说道:“因为你令我不解的地方太多了,我总觉得很多事,都应该有一些缘由。但说来好笑,我做事往往也没有缘由,却渴望从你身上得到答案。” “有没有缘由,全看我心情。” 随之游道。 仲长狸道:“但你有心吗?” 随之游纳闷起来,“我倒是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成了妖怪。” 仲长狸:“世人常说妖怪凶狠,但人心难测,保不准便要比妖怪可怖得多,所以对人对事我必要摸清楚缘由。”? 又是一阵穿堂风,吹得墙边的梨花树花瓣摇晃,刷拉拉的声音下,他们之间好像突然没有什么话要说。 随之游抬头望向那棵树,轻轻推开仲长狸,起身走到了墙边。她身手向来是极好的,三两步便跃上了墙头,坐在墙头上便拽下一枝梨花。 她攥着梨花朝着仲长狸扔过去,他一伸手便捏住了。 梨花树里,墙下,他便携着那枝梨花抬头看她。 随之游还是佝偻着腰,一腿屈着,怀里抱着剑。 她问道:“喜欢么?” 仲长狸便露出微笑,身上如妖如孽的气质中便多了几分纯粹的真挚来,“喜欢,但如果是你亲手为我簪花,我会更喜欢。” “扔你一树花,不是衬得你愈如花中谪仙吗?” 随之游大笑起来,“你看,正因人心难测,你是绝不会想到我会突然做这些事的。也正因没有缘由,这些命定的事便才多了这些趣味,不是吗?” 仲长狸走到墙下,仍是握着花,“可我偏生好学,越是猜不透,越是不可捉摸,我便越要去深究。或许我生来执拗,绝不愿让自己蒙于困惑中。” 随之游其实觉得他实在聪慧,多智近妖,但却总是在无谓的事情上钻牛角尖,实在可惜。 于是,她又说道:“世间之人何其多,难揣其心之人也何其多,何必如此执着把什么都看清楚呢?有些事越深究便越发索然无味,保留几分迷惘未必是坏事,你难道不怕摸清楚一些事后只会痛苦受伤么?我以为大家都听过慧极必伤的道理。” 仲长狸大笑出声,眼眸里却没有任何笑意。 这是随之游才发觉,他眼里没笑时,狭长的狐狸眼里便会显出一种森冷来。这种眼神与她曾在野外狩猎时碰到的动物竟有些相似,很多动物平日里是很温顺可爱的,眼神天真烂漫,但狩猎的时候,它们的眼睛却是如死水一般没有波澜的平静。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