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巾追来说:“屋里冷气重,怎么浴巾也不披着?冻着了怎么好哦。” 话音未落,云嘉的肩头已经覆上宽大柔软的织物,她拢起潮湿双臂,后知后觉打了一个冷颤。 好像是有点冷。 田姨愈发紧张地将厚毛巾裹严,揽着她往里走,走到楼梯口,将另一条尺寸小些的条纹毛巾丢在地上。 “踩一踩,上楼当心脚滑,冲个澡就下来,冰沙一会儿就做好了,快去吧。” 云嘉在厚密的毛巾上踩干脚心,步子往楼上一蹬,又停住回身,斜斜望去,只瞧见少年消瘦清正的背影。 方才乍然一见的尴尬还没有完全消退,她压低声音问:“他是谁啊?什么时候来的?” 正拾起毛巾的田姨亦小声说,你舅舅那工地上不是出了点意外吗,这就是那个去世工人的儿子。 “半个小时前,你舅舅领回来的,听那意思,以后要住在这里。” “他没有家了吗?” “好像还有个继母,亲爹死了,小娘哪能靠得住,据说那女人去工地上撒泼闹得厉害,不想管这个拖油瓶了,你舅舅也是没办法才领回来,唉……”田姨压着声音一叹,似撞上一件头疼苦差,“等你舅妈打牌回来,还不知道怎么说。” 田姨催她:“好孩子,赶紧上楼把衣服换了,别冻着了。” 不知道是不是那件灰t恤的原因,明明这人单坐那儿都能看出有一副峻拔骨架,气质瞧着却闷闷的,旧旧的,毫不舒展,像一面搁在岸上的帆。 想到他失去父亲,云嘉难免同情。 “他要不要吃龙眼冰?” 田姨深吸气:“我去端,你快换衣服。” 云嘉这才揪着毛巾,碎步噔噔上楼。 再下楼时,少女及腰的湿发披散,拧干水分的发梢,仍在悄悄积累晶莹潮湿的重量,滴落水珠,绣着蜀葵花纹的白裙晕开点点透明印迹。 龙眼冰被端上小餐桌,云嘉袖口的蝴蝶结也没系,手腕间散漫拖着两节系带,慢悠悠吃着冰。 田姨站在她身后,细致熟练地帮她吹头发。 家里还有一个人。 只是他不说话,不展露一丝存在感。 呼呼风声里,云嘉却偏过头,手指捏住的甜品匙半翘空中,想去看他吃了龙眼冰没有。 可惜阻了一道镂空的隔断柜,客厅那道灰色身影隐在一大丛插瓶的白色木姜后。 田姨在手心揉开橙花精油,抹在云嘉发梢,又开了低档风细细吹一遍。 “这样好的长头发,养得跟缎子似的,怎么舍得说要剪掉?” 云嘉挖出碗底的龙眼肉,笑眼弯弯说:“故意骗我妈妈的,说要减短发,她不让,再说那打耳洞总行了吧,她就答应啦!我聪明吧?” “聪明!就属你最聪明!” 云嘉往桌上看看:“我手机呢?” 田姨收起吹风机,也帮忙找,云嘉在另一碗化掉的龙眼冰旁看见自己的手机。 可能陌生的环境太沉闷,也叫人局促,他微微弓着腰,两只手臂搭在膝上,垂下的手指,长而有力,不错顺序地深按一个个指关节,有的没响动,有的能发出“咯”一下的响——也是他来这里唯一的一点动静。 云嘉朝他走近。 乌发雪肌的少女,一身娇养气质,散发着浴后潮热又浓郁的香,无声蹲在茶几旁,像一丛滴粉搓酥的软云停下来一样。 两人连目光交流也没有,可庄在从余光里、呼吸中,察觉另一人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