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方腊别有老巢,只道他定都清溪,本人必然在此,因此大军一到,直接在城外十里扎下营盘,广派探马警戒,派出数万人马,大举砍伐树木。 清溪城中哨探得知,都集中到相府议事,参政沈寿道:“童贯今日杀来,面也不曾露一露,径自只顾扎营,又遣许多人伐木,看来竟是要做久围之意了。” 佥书桓逸冷笑道:“他这乃是稳扎稳打的阳谋,一路厮杀而来,士卒不免疲惫,必令兵士养精蓄锐一番,造好诸般器械,方才大举来攻。” 元帅谭高点了点头:“此言有理!却不可让他这般得意,不如我等带些兵马,出城挑战如何?” “过山风”张俭苦了脸道:“谭元帅,非是兄弟灭自家威风,如今石帅等个个带伤,西军之中却有几个厉害的武将,不如待圣公到了,再做主张。” 桓逸摆手道:“我等牧守一方,却不可尸位素餐,恒某这里倒是有条疲兵之计,便是请伍应星、薛斗南、张俭、元兴、徐白、张道原几位将军,各带三五百人,都轻装上阵,去他营外敲锣打鼓,他若杀出,便退入山林中,他是客军,岂敢入山追我?如此轮番往来,吵得他彻夜难眠,哪还有气力来打?” 谭高听了喜道:“端的好计策!既如此,我也不在城里坐地,带上数百个善射的,伏在林边,待他追兵过来,先叫他吃一阵弓箭,愈发不敢深追了。” 当下你一言我一语议论定了,各自去选人马,把城中锣鼓唢呐之类尽数搜集,预备夜里扰营所用。 他这里安排的得意,童贯那处亦没闲着。 几乎同一时刻,官兵的中军大帐中,童贯坐在帅椅上,宏声说道:“老夫这一路上,都在细思破贼之策,想那方腊,乃是本处的地头蛇,此城又是他的伪都,守备必然格外森严,人和、地利,皆非我有……然而若是强攻,折损的将士多了,老夫还如何平辽?因此思来想去,唯有出奇,才是上策——我今日派兵四下伐木,他必道我远来疲惫,要造好器械才会攻城,这般一来,贼心不免松懈……” 说到此处,童贯缓缓站起身,面色阴沉,目光如虎,从众将脸上一一扫过,最后微微抬起下巴,傲然看向清溪:“诸位将军,用兵之道,贵在神速,老夫今夜,便要袭破睦州,毕、其、功、于、一、役!” 看官听说:童贯此人,生于皇祐六年(1054年),至如今宣和二年,恰是六十六岁,执掌军权二十余年,多历战事,堪称是老行伍了,用兵的本事虽谈不上了得,却也自有一番章法,若是对手并无名将坐镇,那么他童道夫,便是名将了。 名将童道夫这一番话掷地有声,尽显元戎风范,众将听在耳中,都不由为之振奋,齐齐踏出一步,甲声铿锵之中,抱拳齐喝:“大帅妙计,吾等众将都出死力,今夜必破他城,毕其功于一役。” 童贯大笑,十三根胡须飞扬而起,甚是豪迈:“好!捉下方贼,老夫亲往御前,为诸位将军请功!” 四月初九,月明如水,满地银华。 官军大营门户洞开,大军潮水般涌出,踏月急行,奔向清溪县城。 童贯唯恐方腊身边还有高手,将杨惟忠、赵谭、王禀、姚平仲、王德五个一起派出,领精兵两万做先锋,自己则领大军随后,只待先锋破城,便一举杀入,彻平匪患。 姚平仲要争头功,出营之后催兵急行,走出五六里,迎面撞见一伙人马,约摸一千余人,其中半数手上拿着铜锣、大鼓,唢呐等等响器,另外一半则背着弓箭,领军二将,正是谭高、张道原。 狭路相逢,谭张二人都是一愣:啊呀,我们的计划被官兵知道了?不然如何来堵截我? 定睛再一看,许多官兵都扛着长长云梯,那些云梯甚为粗糙,木皮都不曾削去,甚至还带着些青翠枝叶,显然是急就章打造出来的。 两个陡然反应过来:官兵要来偷城! 这一下真是肝胆俱裂,谭高叫道:“是官兵的主力,跑啊!”那千余人轰的一声,回头就跑。 姚平仲哪里肯容他跑了?他麾下还带着数百个骑兵,长枪一挥,大喝道:“不许放走一个!”引了骑兵席卷而上,可怜南军都是步卒,哪里跑得过奔马?不出一两里地,已遭他追上,瞬间便杀的人头滚滚。 杨惟忠等人在稍后之处,听见杀声大起,心知有变,连忙催军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