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林花谢摸着柳扶风胸口的一块伤疤发了会儿呆,才注意到这满地狼藉,开始为清理犯愁。 幸好柳扶风也是属蟑螂的,加上方才那波灵力虽然涨得他经脉酸疼,但毕竟是充足无害的灵力,他很快就清醒过来,有气无力地找回十指的知觉,从戒指里摸出几张符箓和药膏,也捏着它们发了会儿呆,重复道:“我要杀了段水流。” “下次见面就动手。”林花谢应道,理了理衣衫,神色如常地给他贴符上药——实在是肉身修为差距太大。 这人还不领情,趴在床上指指点点:“大师兄你是牲口吗?怎么还有体力!” 林花谢的思绪千回百转,最后说出一句:“想吃驴肉火烧。” “……我也没吃过。但是师姐让我准备了。” 两人相顾无言。等柳扶风恢复了些体力,便换了张床,一个白衣飘飘,一个披了件长袍,坐在床上吃驴肉火烧。 林花谢一边吃,一边偷偷看他,心情颇为愉快。小师弟难得像现在这样,慵懒而不空洞地四处张望着发呆。只有现在,他才会收起那些或谄媚或癫狂的虚伪神色,像一个漂亮带刺的海螺勉为其难地露出一点点真心,温润坚硬的玉石般的面孔焕发出生气,像从祭坛上活了过来。柳生是做不到的。 “柳生真没用。”像是听到了他的心声,柳扶风忽然笑了两声,声音还有点哑,“我现在知道了。他是怕谢林有一天会对付他,才决定先下手为强,把人家一脚踹了。后来又实在受不了成天成天地担心他什么时候来杀我,就给他下套,死在他手里断了这样的日子。哈哈。” 林花谢挑眉:“那你呢?” “我不一样。”柳扶风笑眯眯地环上林花谢的脖颈,着迷地凝视他没什么表情只是微微泛红的面孔,双手却交错着抚摸他脖颈上那一圈细不可见的伤痕,“大师兄只是笨了点,却不会害我。当然,如果你……” “我不会的。”林花谢打断道,“我是扬眉宗次席,我的家就在这里。柳生和谢林那两个是没爹没娘没朋友的孤儿,我们又不一样。” 柳扶风微微眯起眼睛,那张还残留着一点稚气或者说邪气的脸孔显出几分认真来:“你是怕死么?怕我拉你垫背。” 林花谢舔舔手指,道:“怕死当什么剑修。” 柳扶风将自己的膝盖抱得更紧了些,不再说话。林花谢也不凑过去讨没趣,只是默默地运转灵力,将殿内弄得暖和了一些。 两人各自发着呆,沉默半晌,林花谢轻声道:“……谢谢。” “大师兄要谢我的地方多了去啦。”柳扶风撑着脸问,“这次是为了什么?” “这样,我也算是见过我娘了。”林花谢浅笑起来,那双深渊般的黑眼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