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安世:“……” 朱瞻基压低声音道:“母妃前些日子,与彭城伯夫人谈及阿舅的时候,她可高兴了,说是阿舅有出息,扬眉吐气,就算不凭外戚的身份,凭着阿舅的功劳,也是世所罕见的,还说,阿舅是卫青。” 张安世道:“好了,知道了,知道了。” “阿舅莫非还以为我在骗你?” 张安世依旧不作声。 朱瞻基深深看了张安世一眼:“阿舅,你真糊涂!” 张安世忍不住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平日里,我见阿舅挺聪明的,可今日怎么这样的糊涂。不,看来也未必是阿舅糊涂,而是这天底下,最了解母妃的人,不是阿舅,而是我。”朱瞻基说到此,不无得意之色。 “母妃堂堂太子妃,才不会因为你奉旨去办事,而责罚你呢。再怎么说,你这也是奉公,而且是护驾,怎么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这事情的轻重,全天下也没有几个人有母妃看的透,母妃今日这样干,其实……” 张安世禁不住道:“其实是什么?” 朱瞻基笑吟吟的样子,道:“这我可不能说,说出来,若教母妃知晓,必要骂我的。” 张安世道:“瞻基,你变了,你变得阿舅不认得你了,阿舅总以为你是乖巧的孩子,哪里晓得你现在对阿舅已经开始玩心眼了。” 朱瞻基嘟了嘟嘴道:“明日阿舅就知道了。” 说罢,朱瞻基站了起来,快步走了出去。 过一会儿,朱瞻基又捧着一根绿豆棒冰来,愉快地舔舐,津津有味的样子。 恍惚之间,张安世才意识到,这个当初连走路都不稳当的小家伙,已经长大了。 可惜,张安世并不觉得欣慰,却只觉得心累。 看吧,长大的孩子,一旦成人,就没有那么可爱了,这家伙浑身上下,都有一股油腻气息。 …… 徐皇后身子一直很羸弱。 毕竟年岁大了,再加上从前有旧疾,自打朱棣的噩耗传来,受了一些惊吓,身子便更羸弱了几分。 朱棣索性也暂时不理外朝事务了,只在大内作陪,人到老了,就不免容易回忆起往日的许多事来。 谈及从前在北平府的事,谈及三个孩子,亦或者,谈及自己的孙儿。 如此一来,夫妇二人,不免百感交集。 他们从起初的时候,就从不曾是寻常百姓家的夫妻,可人性却是相通,并非因为你是王侯,所以情感会比寻常人更觉得矜贵。 或许是因为太祖高皇帝的缘故,让朱棣小小年纪,便送去了凤阳中都学习农耕,体尝人间疾苦。 又或者,是当初就藩北平,奉太祖高皇帝的旨意,出击塞外,长年累月的军旅生涯之中,处在那茫茫的大漠之中,即便是当时贵为藩王,乃天潢贵胄,也依旧要体验人间百态,还有那种难掩的思家和孤独。 朱棣唏嘘着,他一辈子经历太多太多的事,正因为这种远超寻常人的阅历,在尔虞我诈以及刀剑争锋中经历过的岁月里,他才格外的珍惜徐氏在旁,自己与之对坐,说一些家事。 此时的他是最轻松的时候,可以放下对一切人性阴暗的防备,也不必担心有人对自己的图谋而产生的紧张心理。 徐皇后笑着道:“不知老二和老三在外头如何了,见了他们的奏报,倒是都好好的。” “他们还年轻,巴不得人在外头,没人管束,关起门来做小霸王呢。”朱棣笑了笑道:“等他们也老了,只怕就要想念南京城,想念朕和你了。” 徐氏颔首:“那等他们老了,陛下准他们回来吗?” 朱棣叹道:“既然在外头扎了根,就好好的在外头吧,这是帝王家……回来做什么呢?朕从前也在想,当初皇兄在时候,皇考为何对他如此喜爱,而对诸子却这般的疏远,分封在外,便几乎不再过问,却将所有的父爱,统统都给了皇兄。” 朱棣说罢,目光幽幽:“朕当时在揣测,觉得是不是因为诸子都不如皇兄,亦或者只是因为……他是长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