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逸看向宣城县的县丞周向道:“周县丞,他是你的上官,这事……能不能办?查一查他的官印是否在,预备一些公文,还有……查一查他平日的行踪,能成吗?” 周向众目睽睽之下站起来,想了想道:“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就怕……” “你放心。”范逸微笑着道:“事情没有这样糟糕。姚和尚死在此,固然要龙颜震怒,可追访姚和尚的人,乃是刑部尚书金纯,金纯此人乃是蹇公的门生故吏,不分彼此。只要拿吴之詹这样的人去顶罪,即便有什么漏洞,金部堂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事儿容易得很,到时陛下震怒,灭了这吴之詹全族,事情也就过去了。” “对对对,就该如此。” “不错,谁教他跑。” 众人是病急乱投医,但凡有一点可能,却都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就怕有人来彻查下去,咱们的事……”有心思细腻的人,又开始担心起来。 “哼,谁敢查到蹇公的头上,他们有这样的胆子吗?何况蹇公关系到的乃是名教存亡,谁敢冒这样的天下大不韪,不要命了吗?” 一旁的吴欢站出来,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道:“所以说啊,只要大家众口一词,这事儿……就得无疾而终。就算真要彻查,那就放开来彻查,让人来询问我等,让人去询问各地的百姓,自蹇公上任之后,谁不晓得蹇公政绩卓著?你们瞧瞧,各县的县学,哪一个修得不体面?百姓的负担,不都减轻了许多吗?摸着良心说,你们治的百姓,是否都说蹇公贤明?” 众人沉吟片刻,也都点头。 其中一人站起来,却是那犯错的县令刘文新,他战战兢兢,却语出真诚地道:“前些日子,下官见诸乡贤,乡贤们还都称颂蹇公,说蹇公垂拱而治。自他上任,府中各县,无不是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百姓安居乐业。许多人还惋惜,说是蹇公乃吏部尚书,迟早有一日要回朝,咱们宁国府,只怕没有福气长留他,等他离任的时候,说什么也要送上万民伞,要教天下人知道,蹇公在宁国府时,就像把巨伞一样佑护着咱们这一方的老百姓,是个爱民如子的好官。” 众人都郑重其事地点头,说起蹇公的德政,那可是太多了。 自己身边的人,没有一个不称赞的。 于是有人忍不住叹息道:“若非是这姚和尚的事,只怕……这蹇公……便是包拯在世,也不过如此。” 想到自己还有蹇义的后盾,大家也就都定下心来。 范逸趁着大家精神起来的功夫,便道:“无论如何,只要能掩下这姚公的事,我等在蹇公的面前,也算是大功一件了。诸公,切切不可因为我们露了马脚,而坏了蹇公的官声啊。” “何况此事,事关名教,圣人门下的子弟,捍卫名教,乃应有之义。诸公定要振作,预备好应付朝廷。” 众人纷纷抱手称是。 黄欢在旁笑了笑道:“南陵县的刘县尉可在?” 一人从角落里站了起来,憋红了脸,他听闻最后的脏水都泼在宣城县令的身上,心中狂喜,如此一来,他也算是如释重负了。 毕竟当初就是他押着姚公到府城的,本是难辞其咎。 此时,他忙道:“在。” 只见范逸道:“明日拂晓的时候,都烧了,这事你要办好,别到时候烧得不妥当,得拿捏好时辰,天发亮之后不成,不然众目睽睽,总是不妥的。可若是在子时也不好,这早不烧,晚不烧的,偏偏子时烧,会显得好像是故意人为。只有拂晓的时候,大家都睡得最沉的时候,一把火烧了!到时就说……有一个负责的差役,提着灯笼,却因为当了夜值,实在困乏,因而疏忽大意,这才引起了大火。” 刘县尉点头道:“下官明白。” 范逸还不放心,补充道:“这差役……也要准备好……也要一并……” 他深深地看了南陵刘县尉一眼:“要干净利落,也不要留痕迹。” 刘县尉道:“是。” 刘县尉应下,他心里清楚,只有自己来补这个窟窿了。 当下,立即告退去准备。 在忐忑中等了一夜。 刘县尉一宿未睡。 他不是不知道自己应该睡一觉,留着精神,在次日拂晓的时候,正好动手。 可无论怎样,他也是辗转难眠。 于是索性起来,烦躁地来回踱步。 就这么一直熬到了三更的时候,看时候差不多了,他振作精神,当下便开始点选了一队差役出发。 这些差役,都是当初一起押送人医户的人,是最信得过的。 毕竟,大家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一旦事泄,大家都得死无葬身之地。 没多久,众人便出现在了长街上。 脚步匆匆地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