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纷纷是丰年。” 赵玦人仍虚弱,但听她开口便是农谚,掌不住有气无力嗤声轻笑。 赵忠正替他揉搓头面穴道,活络血气,闻声探询问道:“主子?” “村姑终究是村姑。”赵玦喃喃,心绪轻快了些。 “阿婉。”不远处响起男子唤声,议事间外一抹魁梧身影些些淡淡映在纸窗上,朝小绣间行去。 原婉然讶然问道:“相公,你怎地来了?”她迎上前,和韩一在议事间前的游廊半道会合。 “外出公干,差事完了直截散值。” “赵野呢,怎没和你一块儿?” “在门房那儿,随后就到。” “嗯,”原婉然漫应,向韩一招招手,“相公。” 韩一会意,便即弯身。他个子长大,人物伟岸,朝着娇小妻子俯首帖耳一低身,彷佛狮子臣服于绵羊,温柔温顺,百链钢成绕指柔。 原婉然掏出帕子,轻轻拭去他眉毛眼睫上积下的细小雪粒。 “路上必定有雪水化入眼内,不难受吗?” “习惯了。”韩一答道:“真不舒服,一把抹掉便是。” “那下手力道得轻,重了要伤眼的。”原婉然叮咛。 韩一五官轮廓犹如山岳起伏,刻划分明,闻言簇起一抹笑花。 更远处又传来一缕声线,“‘晚来天已雪,能饮一杯无?’”那是赵野,引用白居易的《问刘十九》,但将原文“晚来天欲雪”的“欲”字顺应眼前景况,改成“已”字。 原婉然从赵野那儿学过一些浅白诗词,因此接口答道:“能,前时酿的葡萄酒刚好可以开醰。” 韩一提醒,“今晚不能让墨宝上炕。” “嗯,”原婉然重重点头,“从前它偷吃醉鸡昏迷不醒,吓坏人。这回连酒味都不能教它嗅到。” 她和丈夫絮絮家常,声气活泼自在,好似一只黄莺儿,在晴和春日欢快放声,清圆呖呖。 议事间里赵忠挪位,要按摩赵玦右手,一瞥主子搁在桌上的手,心中暗惊。 他一度怀疑自己眼花,定睛凝视。 赵玦那只修长的手张开五指,手指略现蜷曲,如鹰隼张爪准备擒杀猎物,开肠剖肚。 赵玦悠悠唤道:“赵忠。”声线低柔文雅。 赵忠先见主子手势,再闻呼唤,立时由这声音认出一丝算不上耳熟但终归记得的某种阴恻。 他嘴上应声,尽管心中疑影,仍旧以为不能够——那韩赵娘子并非诗礼人家女儿。 赵玦道:“打听韩赵娘子一家底细。” 赵忠惊疑,“主子?” 赵玦眼珠一转,美目黑白分明,神光冷肃含威,似洞穿他腹内猜疑。 赵忠不敢多想,一揖到地,“是。” 赵玦收回目光,食指轻敲桌面,喃喃道:“闲来无事,聊作消遣。” 此刻的他依旧容颜俊丽,气质华贵,人前素来温文的神态却再也无处可寻,精致的眉眼毫不掩饰森寒气息。 “真当情比金坚?”他冷笑,“世上没这回事。” _φ(-ω-`_)_φ(-ω-`_)作者留言分隔线_φ(-ω-`_)_φ(-ω-`_) ①出自唐代齐己的《剑客》,原文是: 拔剑绕残尊,歌终便出门。 西风满天雪,何处报人恩? 勇死寻常事,轻雠不足论。 翻嫌易水上,细碎动离魂。 精确的译文及鉴赏请找百度百科,以下只是我根据它的白话译文再用自己的话说而已: 剑客在宴会将终时拔剑起舞,舞毕出门。西风吹,满天雪,剑客要上哪儿为恩人报仇,回报知遇之恩?士为知己勇敢赴死乃是寻常事,为小仇小怨舍命不值得。反倒嫌弃昔日在易水,高渐离击筑,荆轲作歌之举,情感过于琐细缠绵,震动离魂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