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 “那我阿娘和图光……” “没找到,”韩东篱皱眉,有些困惑,“我亲眼盯着兵卒将他们遗体拉回墙内,又一路尾随运尸车子到乱葬岗,但在尸骨堆里,就是找不到她们母子俩。回头打听,也没听说城墙里还留有尸首。” 韩一略思量,因问道:“卸下遗体,从墙头运到墙根有一段路,可是途中谁弄鬼,带走她们?” “我也这么猜想,可会是谁,又为何偏偏挑中她们遗体带走?” 师徒俩没有工夫寻找谜底。韩一入宫刺杀的那日,当时尚在人世的天德帝在稍早时分下令发布他的海捕文书,那些记述他特征模样的公文并未因他入了大牢撤下。为求平安无虞,他随韩东篱远遁大夏,从此父子相称。 两人途经圣山,韩一将父亲们的骨灰择地埋葬,格尔斡家的子孙由先人的来处去,又回到来处。 他在大夏安顿之后,托人打听济济儿的消息,数年无果,后来因为战事重回西域,意外找到母弟遗体消失的真相。 当时他受命救人,寻到一个人贩子头上,人贩子不是别人,恰是济济儿。 彼时济济儿坐在陈设豪华的内室,戴手套的右手仔细擦拭怀中一只银罐。他乍见韩一现身,大吃一惊,脱口喊道:“可汗大人!”继而醒悟,长声叹息:“大公子。”很遗憾韩一仍旧活着的样子。 韩一照他脸上便是一拳。 济济儿摔下椅子,却不丢下银罐伸手支撑身体,反倒牢抱它,任凭自身硬生生撞落地面。他倒地花了好一会儿,方才缓过韩一那记拳头的劲,当他坐起身,不疾不徐往旁吐出鲜血及两颗牙齿。 若非他面上鼻青脸肿,那庄严的神态,温和的微笑,与他从前对信众讲经说法时一模一样。 因为口内血水溢出唇角,他抬手要拭去,一滴血水却滴落怀中银罐。他管不得嘴角血污,先擦净银罐。 屋里地上铺着厚重毛毯,人摔在上头不至于大伤,但银罐质坚,更经得起摔,济济儿一反本能,宁可伤及自家肉身,也要保护银罐,不言自明他极其看重它。 他又不理脸上狼狈,小心翼翼拭清银罐,韩一一个手下好奇心大盛,不由分说,强硬将银罐夺来。 济济儿不复镇定,青筋迸露,嘶吼道:“还我!”他扑向那人要夺回银罐,却教其余人制住。 动手夺物的人敬韩一是头领,捧着银罐往他面前展示。 “大哥,您瞧这银罐打造得多好看,通体花纹,作工可精细了。”那人转动银罐,转到一处,韩一陡地抓住他手腕。 那人诧异陪笑,“大哥,怎么了?” 银罐转动,露出罐身正面錾刻的一行字,韩一读到他熟悉的名字:“亚丝绮”。 他猝不及防胸口剧痛,与此同时,电光火石间,亦豁然大悟,为什么济济儿要扳倒格尔斡家,置他全家于死地,又为什么他阿娘和图光的尸首下落不明。 他望向济济儿,两人四目交接,济济儿面皮紫红,旋而青白。 这位前国师总是用以示人的那张慈悲脸孔,从来堆积无数层假面具,因应目的不停变幻揭换。此时此刻,他脸上浮现心虚、羞愧、恼怒、恨毒等等真实心绪,深藏骨子里的卑鄙卑微、可恶可悲在这刹那无从遁形。 韩一阴沉着脸,对他说道:“你也配?” 他接过银罐以衣袖擦拭,不愿在有关母亲的物事上留下任何来自济济儿的痕迹。 济济儿转瞬又是那张刀枪不入的脸皮,笑道:“我怎地不配?我能坐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子,还不如你阿父?” “我阿娘爱我阿父,因为他们是汉子。”韩一思及母亲自刎,目光如刀,“而你只知私欲,害死了她。” 济济儿眼角抽动,涩声道:“我只想杀你们父子叁人,没承想皇上……” 韩一听出他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