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个很久很久过去的人,她好像脱离了那种让她无法自拔的泥沼,只是站在岸边看着。 看过去,不再想起她的弟弟。 夜风穿过她的衣襟,头发,吹过她空空荡荡的心。 劳伦一直在自言自语,她不需要五条律子的附和,她念起了几句没头没尾的短诗文, “我看到,灰雁飞过平原 在高空中,拍动着翅膀, 笔直地,从一个天际飞向另外一个天际。 灵魂窜至咽喉,坚硬如石, 天空浩瀚,腰间系上了一条灰白的缎带, 太阳的轮辐,碾压过层层褶皱的山峦。”* 随着她的声音一起一落,天际不远处晨雾散去,天空的颜色开始变换,闪闪发亮的银光勾勒出平原和山脊,远处乞力马扎罗山山麓逐渐变成了绛紫色。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随着远端渐渐点亮,大地呈现出一种古铜色,五条律子听见身边所有的声音都在苏醒,包括她自己。她似乎能够感受到劳伦在车上看着道路前方时的那种期待,她的心也变得像是跳动的太阳,等到面庞被照耀成赤金色,等待晨曦的第一声鸟鸣,她的心脏从胸膛一跃而出,照耀整片宽阔苍茫的非洲平原,照亮远处莽莽苍苍的山脉。 她听见快门声不断响起。 劳伦兴奋到发出欢呼,“你应该看看这些画面,律子。”她又一次在展示自己的相机时看见了五条律子眼睛里微弱的期待,随后把相机递到她面前,“你要不要试试,自己拍一张。” “我可以吗?” “当然,你完全能够自己试试,等过段时间我还能将照片冲洗出来寄给你。” 五条律子大概没有意识到自己拿到相机时表情有多欣喜,她眼眶被晒得发热,脸也是。恩贡山这会儿的气温很低,她依旧感觉到自己浑身在发热,在太阳底下,在镜头底下。 她的手在颤抖,不得不靠着劳伦才能扶住那沉重的镜头。 “你喜欢相机。”劳伦说。 “我不知道。”她声音也在发抖,她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相机里一群高大的浑身浅灰色的鸟,在日出时分迎着金色的晨辉挥动翅膀,犹如起舞,他们在一阵阵云端上传来的鸣叫声中飞掠而去。 劳伦说这是一种鹤,“吉祥的鸟,他们的出现,往往伴随着雨水。”说完她停了一下,“就像是某种可爱的情人,总是一个伴随另一个出现。” 说完她推了推五条律子的肩膀,示意她回头,“你的雨季来了,律子。” 五条律子回过头,看见山坡下面,五条悟就站在灰色的树叶中间。 劳伦将位置让给了五条悟,自己离开了山坡。 五条悟紧挨着五条律子坐下,他看见她伸出手将耳际被风吹散的长发放到耳后,露出的眼睛带着淡淡的笑意,太阳的光辉照耀在她的脸上,赤金色的面庞散发着柔和的光泽。 她很高兴,这很显然,他忽然意识到,想要看出她的快乐并不难。 他闷沉沉地坐下,“姐姐喜欢日出。” “嗯,我喜欢。”五条律子还停留在金光闪耀的世界里没能脱身,她忘记了自己的弟弟,忘记了自己,她陷入久违的狂喜之中,什么都被她抛之脑后。 “因为漂亮吗?” “不仅仅是因为漂亮,悟,”她盯着平原尽头缓缓升起的赤红色的太阳发呆,“就像我一直很喜欢你给我拍过的日出,第一张,在千叶拍的,我喜欢从来都不只是因为那看起来很美。” “那是因为什么?” “我不知道……”她想起当时,很难说清楚那一瞬间为什么会记住那么久。但低下头转念一想,想起了那时候很早,她的生活还在原来的地方,她的人生还在五条律子的框里,她对五条悟的情感比太阳还要纯粹,而她的快乐和喜悦也仅仅来源于——那一刻没有任何顾虑的爱。只是想到现在,她只能摇头,“……我不知道。” “和我有关吗?”五条悟问。 随着太阳升高,温度渐渐退去,她的喜悦犹如即将燃尽的灯芯,“……有的。” “姐姐,”他伸出手握住了她放在身侧的手,摸起来有些凉,“我想要你快乐。” 她眯起眼睛看向远方,看着这短暂而孤独的日出即将走到尽头,“我现在是快乐的。” “我想要姐姐也能因为我高兴。” 飘荡的云遮住了太阳,一切又陷入了寂静,她垂下眼睛,缓缓转过身看向他。 正要说什么时,她看见他手里拿着一个深红色的丝绒盒子。 钻石在晨曦中。流光溢彩。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