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钱买药,甚至连一碗粥都买不起。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鬼迷心窍,为什么要去偷那袋米,将读的所有圣贤书抛之脑后。 他本认了命,他就是一个万死不足惜的罪人。 可是,可是,她在向他靠近,要将他带离幽暗浑浊的水底。水面上斜射下一缕天光,她就在天光里。 她要带他共赴那缕天光时,他瞬间惊觉,他还不想死。 …… 南衣终于将宋牧川拽到了岸上。 新鲜的空气涌入口鼻,宋牧川剧烈地咳嗽起来,将呛进肺中的水悉数咳了出来。 “夫人,你为何救我?” 他望向她,自怨自艾的语气里还藏着一丝希望。他亦在恳求那一点垂怜和肯定,听她说“你不要死”,“你没有那么不堪”,“你值得活着”这样的话。 南衣麻利地拧去衣服上的水,五官因用力而蹙在一起,动作与端庄没半分关系。她抬眼看他,平静又愤怒。 “我救你上来,就是想问问你,你们这种读书人,为什么看不起好死不如赖活着的人?” “……不是。” 但宋牧川也知道,自己的辩白非常无力。他不就是因为受不了一时的羞耻而寻死吗? 他若能坦然接受赖活着,就不该有这种行为。 “我凭什么不能这么活着?你看不起谁呢?” 宋牧川怔怔地望着她,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她救他,也许是因为他们在某种相似的困境里,却做了不一样的选择。而他的选择,于她而言是一种振聋发聩的指责。 “你知道吗,如果你都要去死的话,那么这个世界上很多人都不配活着。” 他错觉她脸上有泪,但他们浑身都滴着水珠,也分不清究竟是不是泪水。 “那些被世道羞辱的人,他们全都应该去死。” 他站起身,个子比她高出大半个头,却像个犯了错的小孩一样,手足无措地立着。 “但是凭什么?活着就是一件比死还要难的事,你做不到就放弃,还顺带鄙视了那些在挣扎的人。” “夫人,不是这样——” “我说完了。你如果还想寻死的话,找个没人的地方跳河,不要被人发现。” 说完,南衣转身要走。忽然意识到什么,伸手去袖子里寻,却发现那个装砚的锦盒丢了。 她错愕了片刻,望了一眼河面。 应该是掉在河里了。 秋姐儿送她的砚台,兜兜转转的,最后还是没守住。 她又摸了摸腰侧,那装银子的荷包倒是还在,里头是刚当出来的银子。她这么一个爱财如命的人,也不知道此刻抽了什么风,觉得人间的事也不过如此,没什么重要的。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