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低着头轻声笑了出来,看似平和的神色间却隐隐流露出一丝说不出的疯狂。 “师姐总说要我做个好人,坚守道心。但你从一开始就否认了我是个好人。” 剔透如琉璃般的鳞片从他颈侧浮现,一路蔓延覆盖至脸侧。 他眼眸直直地注视着姜屿。 “什么为了苍生、为了大道,这世间其他人是人,他们的命很珍贵,那我呢,我难道就不是人了吗?还是说因为我是乱.伦生子,是世间肮脏污浊的存在,所以我生来就该低人一等?” ……他为什么会这样想? 谢知予此刻的状态非常不对,这么多年以来,他早就能做到压制住体内的大魔,很少会有像这样失控的样子。 可姜屿一时也不知是自己方才那句话说错了,连忙将过去镜收起来,柔声安抚他。 “我不是这个意思,谢知予,你先冷静一下……” “师姐,你看,连你也在怕我。”他好像完全听不进去姜屿在说什么,只自顾自地往下说,“我早和你说过我也是个怪物,就连我以前也经常会问自己:‘我是谁’、‘我还是我吗’。” 他自嘲地笑了,试图调整好情绪,可声音里还是带了一种无法自控的悲哀:“可你们居然要求我这样的人去做一个好人,这太可笑了。” 薄光透过窗纸照在他身上,将他的侧脸映得苍白如雪,像一捧即将碎掉的月光。 黑色的魔息自他体内溢散,脸颊上也长出了鳞片,明明看着是很危险的模样,可他的眼神垂下,神情却总给人一种很脆弱的感觉。 “救苦救难,悲悯苍生。其他人死就死了,和我有什么关系?我救了他们的苦难,可我的苦难又有谁来救?” 没等姜屿回话,他突然逼近,将她抵在角落,呼吸交融。 “师姐,今天你只见了他们吗?” 姜屿被他问得微微一怔:“……不然还有谁?” 谢知予又不说话了。 他冰凉的发丝从肩侧滑落下几缕,扫在她脸颊,滑进颈侧。 姜屿忍不住痒意,抬手拂开,他忽然开口。 “查清我小时候都经历什么就能离开,是什么意思。” 短短一句话,终于撕开了横亘在两人中间的幕纸。 气氛一时间凝固起来。 姜屿错愕地看着他,眼里写满了不可置信:“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难怪他会害怕她离开,突然关她小黑屋。 可她没有当着他的面提过这件事,难道是那几日中了情蛊无意中说出来的? 但这也不太对,他的情蛊早在之前就悄悄给她下了…… “师姐,我不在乎你接近我的目的是什么,你想知道我过去经历了什么,我现在可以全部告诉你。” 谢知予低垂着眼,注视着她,极不稳定的情绪下,仅剩一点的理智也在摇摇欲坠的边缘。 “我娘是五毒教大长老的女儿,她十六岁那年被送给染病快死的皇帝冲喜续命,进宫后却被皇帝的儿子骗走了身心,这才有了我。” “她瞒着所有人生下了我,我自出生后就和她一起住在王宫最偏僻的院落里,除了送饭的时候,没有人会来看我们。她大多数时候都是不清醒的,明明有我陪着她,可是在她心里最重要的还是陛下。她不要我,我六岁时她去世了,丢下我一个人活着。” 修无情道者,心如冰塑,波澜不生。 谢知予以前不会因为这些事情难过,可如今面对着她,就好像压抑了数年的委屈通通都在此刻发泄了出来。 “我娘死了以后,陛下终于愿意来看我了。他说他是爱我的,可他的爱也只短暂地给了我几日,然后毫不留情地舍弃了我。” 他轻声说: “他们都没想过我还能活着从万毒窟里出来,我身上到处都是被毒虫咬的疮口,溃烂发臭,没有宫人愿意来照顾我。” “我晕倒在回去的路上,遇到了途径南诏的谢无咎,他说我天生就该修剑道,要带我回天衍宗,可陛下不准,恰逢那时魔物作乱,沈清风便打晕我,趁乱将我带走。我再醒来时,已经离开了南诏,我那时还太小,根本逃不掉。” “其他小孩好歹是他们花钱买来的,可我呢,我只是他们路上看中了,像条狗一样随便牵走的。” 这些姜屿从来没有听他提过,也未在过去镜中见过。 她一直很好奇谢知予为何会离开南诏,可如今知道了真相,一颗心却像是被浸泡在盐水里,又酸又涨。 lt;div style=quot;text-align:center;quot;gt; lt;scriptgt;read_xia();lt;/scriptgt;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