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圭在此坐镇一年,两鬓都花白了不少。 “我原本想着将你调回行营,但接下来一年,除了修建三座大垸外,还要将涢水两岸以及汉水东、荆江北大堤修建起来,任务太重,还是离不开你啊!”徐怀跟比他们远道而来更风尘仆仆的韩圭说道。 “我们真要把汉水东、荆江北大堤的修建重任都接下来?”徐胜有些痛苦的问道。 “荆北同意将涢水以东、汉川西南这么多的土地都划进南蔡,为什么不接?”徐怀说道,“咬紧牙关,都得接下来。我现在不是头痛钱粮的问题,南蔡目前更要迫切解决的,还是缺容纳人口的田地啊!” “可能是我们吸纳的饥民太多了,给自己肩上加的担子重啊!”韩圭自嘲说道。 “别怕辛苦,第一座大垸,我们因地制宜取名小鹤岭大垸,但你想想看,千年以后,后人或许会称之为韩公垸,是不是此时的一切辛苦都是值得的?”徐怀笑着问道。 “大人真是会给人甜枣吃啊,韩圭不卖命都不行了。”韩圭笑道。 “历史洪潮如此,我与诸位都注定是名垂青史的人物。要是连这点自信都没有,我还不如搂着婆娘回屋睡觉去!”徐怀拿胳膊肘顶了顶王萱,问道,“萱儿,我说的是不是这个理?” “狗嘴里真吐不出象牙来。”王萱含羞嗔道。 王文冲、王明启等陪同进入南蔡城的王氏族人,听了徐怀这话,却是另一番感受。 他们过去这些年,蝇营狗苟半辈子,王文冲都已是古稀之年,一直以为或为宗族或为私自苦苦谋算。 徐怀迎娶王萱,王文冲、王明启父子全力支持侨置南蔡县建设,主要也是希望王氏能牢牢攀住靖胜侯这棵正如日中天的参天大树,获得更为长足、广阔的进步。 当然,他们此时这层心思没有动摇,但是过去一年看着十数万饥民在有序的组织下,让南蔡城以及小鹤岭大垸在眼鼻底下拔地而起,这种壮阔之极的景象也深深触动了他们。 是啊,身为读书人,再尔虞我诈、再浑浑噩噩,哪个心底又完全没有一点名垂青史的梦想? 只不过很多人是碰了太多的挫折,外在的棱角被磨灭了而已,以为那些都是不切实际的幻想,迟早会被残酷的现实血淋淋的收拾一番。 然而楚山却有能力将这些变成现实,又有几人适逢其事不砰然而动? 这其中的道理跟战场上并没有本质的区别。 每斩获一次胜捷,就会激发将卒对胜捷更强烈的企盼与追求,甚至甘愿为之付出更大的牺牲乃至生命。 因为在很多人心目中,这是值得的。 韩圭、徐胜他们看似叫苦,实际内心又何尝不是将修造荆江北、汉水东大堤当作一次更大规模的会战看待、期盼? 然而做这一切的意义,他们心里也都很清楚。 年前摧枯拉朽般拿下盘龙寨、梅渡寨、浔津寨,贼军望风而逃,南蔡年前就收容饥民十六万之多;之后又有大量的饥民从涢山、黄陂等地迁来投附。 南蔡此时所辖的人丁已经剧烈扩充到二十五万之多,其实已经远远超过侨县南蔡的承载能力——目前所垦殖的五万亩粮田是远远不够的。 甚至在相对富裕的江淮、荆湖地区,一个中等规模、拥有四五县的州,所辖人丁可能也就二三十万的样子。 不过,谁都不会拒绝饥民涌入南蔡县。 二十五万饥民,经过四五年战乱以及长途跋涉及饥荒的残酷淘汰,青壮比例极高,差不多为楚山提供了将近八万的青壮男丁,十到十五岁的少年高达三万;此外,十到四十五岁的少女、青壮妇女的人数总计也超过十万。 相比较而言,楚山在蔡汝二州,因为多年来顶在第一线,战损极大,之前又经历了桐柏山匪乱之灾,即便一直都注重从流民中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