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夕道:“阿爹,这里的鳜鱼最是味美!这几日我还新学了这里一种新做法,叫松鼠鳜鱼,吃起来最是鲜嫩可口。既然要吃,当然要吃好的。” 父亲摇了摇头。又想吃好的,又嫌鳜鱼太贵。襄阳周围水面不少,一般的鱼贱如泥土,可必要买这种贵的鱼?随便买尾鱼,吃到嘴里有腥味,就足够了。 把手里的东西放下。林夕道:“明日便就是端午节了,我买了些粽叶,明日包粽子。南阳山上有一种桲椤树,与菰叶不同,有特别的香味。附近的土人,都用这种叶子包黄粘米,称为黄金粽子。” 父亲道:“有什么稀奇?家里的粽子用艾叶淋水,一样是黄金粽子。” 看父亲的样子,林夕没有再说,只是笑笑。江米粽子淋了艾水,也会呈黄色,这些年如此做的人倒是不少。只是这里的黄金粽子,却别有一种味道。 见女儿在那里收拾,父亲问道:“你与两位待诏一起做事。怎么只是自己回来,不见他们?” 林夕道:“他们一样也预领了钱,到酒楼喝酒去了。观察要他们画汉水图,可不就要多看一看。” “他们饮酒,却不叫我!”父亲有些丧气,到了一边坐下。 在那里坐了一会,父亲又道:“你在衙门里做事,一个月发几贯钱?我们父女二人,钱少了可是不行。我到市面问了,襄阳的物价着实不低。” 林夕道:“我一个月六贯。两位待诏多一些,每人一个月八贯。” 父亲听了连连点头:“这个王观察不是个小气的人!听人讲,在衙门里做事,俸禄着实不少!比以前朝廷发的俸禄都多!只是没有赏赐,不发禄米,全靠现钱,又有些不好。” 林夕一边收拾着鱼,一边随口道:“有什么不好?拿了钱到店铺买米就是。买的米都是新米,不比陈的禄米好吃?这世上的东西,有钱买不来的?” 父亲道:“你的年纪还轻,许多事情不知道。天下太平还好,一到了动荡时候,米价腾贵,钱就远远不如禄米了。便如现在的开封府,数贯一斗,哪里吃得起?” 林夕听了就笑:“阿爹说的什么话?动荡年月,当官也领不到禄米!” 两父女在那里你一句,我一句,说着闲话。自开封破,两人流浪了几年,到今天才算安定下来。现在林夕又能赚到钱,一下就话多了。 把鱼收拾好了,林夕在那里切肉洗菜。 父亲道:“这襄阳城里,确实与其他地方不同。我打听过了,这里没有行会,没有牙人,生意比其他地方好做得多。可惜我们没有本钱,不然也做些生意。” 林夕道:“阿爹,越是这样的地方,生意越是难做。你想啊,只要有本钱,有头脑,就可以在城里做生意,聚集的商人必然多。商人多了,各有本事,岂不是更难!” 父亲笑道:“我自成年,便就四处做生意,岂是一般人可以比的!在开封数年,做了无数生意,从来没有亏过。似襄阳这里衙门万事不管,又没有牙人,必然赚钱!” 林夕只是笑。父亲确实是个生意人,做了一二十年生意,从来没有亏过钱。可要想做生意,就要有本钱。父女俩现在这个样子,衣食无忧已是难得,哪里还敢想攒本钱? 看着林夕在那里忙忙碌碌,父亲道:“你一个小娘子,年不满二十,却什么都会做,说起来就让人心酸。这个年纪,若是生在富贵人家,哪会做这些粗事?哎,着实是难为了你。” 林夕道:“世上哪里有那么多富贵人家。这几年流落各地,阿爹难道没有看到?一般人家,哪个不是自小学女红做饭!如若不然,长大了如何过生活?” 父亲看着树上的太阳,出了一会神。才道:“在开封府的日子,我们家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但也不是穷苦人家。只是几年,哪里想到就沦落到这种日子?” 这五六年,多少人家破人亡,流离失所。开封城曾经是天下第一大城,人口过百万,现在还剩下一万人没有?能够活下来,已经是难得。更多的人已经死在流浪的路上。 说到这里,父亲又道:“今年王观察连战场。年初千里外救了陕州,前些日子又在荆门大胜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