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沉朝颜睡到很晚才醒。 她也不明白为什么,骊山与沣京明明相隔不过几十里,却常常是全然不同的天气。比如今日凌晨的时候,山里突然就开始下雨,啪啪地拍打着屋檐和房顶,一整夜都是胡作非为、无法无天的姿态。 真是……浇得她浑身上下,哪儿哪儿都软。不过也亏得是昨夜雨大,否则这殿里的动静…… 沉朝颜脸上一热,乱七八糟地捞起件榻上的披氅爬起来,然而一落脚,却踩到个软中带硬的东西。她惊得“啊呀”一声,当即就收了脚。 一双怨念深重的眼睛从她的床底露了出来。 四目相对,她看着那个五花大绑被捆在春凳上的人,脑子立马清醒了几分。 “沉茶茶。”脚下的人阴阳怪气地开了口,一副旧帐未清的模样。 沉朝颜一怔,目光落在不偏不倚差点报废这位郡马的某处,恍惚才想起来,这事儿……好像是昨夜她亲自干的来着。 不过这也不能怪她,谁叫这人不仅精力旺盛、不知节制,还恬不知耻地总骗人?每次做完都说睡了,结果抱着抱着,又开始躁动起来。 一两次就算了,等到第四次的时候沉朝颜真的受不了了。于是她有样学样地连哄带骗,好不容易才说服谢景熙,让他躺去春凳上给她绑起来。 后面嘛,当然就是她两手一拍,转身回榻上睡她的安稳觉去了。 一开始谢景熙还挣扎,可昨夜雨疏风急,再加上她又确实累了,最后任凭那人怎么叫唤,沉朝颜也一样闭眼睡得安稳。 她讪讪地往旁边挪了一点,裹紧披氅起了身。 “沉茶茶,”谢景熙黑着脸唤她,言简意赅地道了句,“不睡了?” 沉朝颜不理他,起身往案几上倒了杯已经凉透的茶灌了下去,才慢吞吞地挨过去,将春凳下面的那个死结给解了。 谢景熙直挺挺地在春登上睡了一晚,如今也是个腰酸背痛的状态。好不容易重获自由,他当下叁两把就扯了捆在身上的帔子,故作生气地把东西递给沉朝颜道:“你就是这么对自己夫君的?” 早就给这人的虚张声势骗习惯了,沉朝颜才不怕他。她在心里冷呲一声,结结实实送了谢景熙一个白眼道:“我还没问你呢!你一个郡马,昨晚上是怎么伺候本郡主的?” 听她这么一说,谢景熙想起第一次的悲催经历,兀自心虚地咳了两声,语气缓下来些道:“后面几次,不还是……” “后面?”沉朝颜乜他,气到,“拜堂之前,宫里没派人教你?给你讲讲当郡马的规矩?” 谢景熙被怼得无语,心道她这是真生气了,于是也不敢摆谱,赶紧搂着她好声好气道:“当然记得的。” 言讫他清了清嗓,端肃道:“郡马当时刻谨记自己身份,以郡主为尊。日常以德、容、言、功要求自己,守男德、重仪容、慎言行、辅妻子,一切以郡主的喜好为准。若郡主传唤,当披荆斩棘而往;若郡主不传,则不得越雷池半步……” “行了!”沉朝颜推他一把,冲他到,“昨晚跟你说多少遍想睡想睡,你都不听!还缠着人……” “啊?”谢景熙面露惊讶,“郡主说的睡,原来是那种睡啊?臣还说呢,不是正睡着嘛,怎么还喊想睡……” “谢景熙!”沉朝颜炸毛,瞥他一眼,挣开他的双臂就往外间去了。 谢景熙识趣地闭了嘴,只是追出去的时候,唇角还挂着一抹藏不住的笑。沉朝颜闷头往前,当然看不到身后那人的表情。 昨夜两人甚是荒唐,从池里到池外,将寝殿里的每一个地方都试过一遍,最后才又回到了温泉池,弄得满殿都是乱七八糟的水渍,闹得她都不敢让内侍过来收拾。 于是她想了个毫无说服力的理由,把责任都推给下了一整晚的山雨。 谢景熙抱臂靠在内间的围屏旁,看见沉朝颜耳后的一抹绯红悄然蔓延至她莹白的脖子。他愈发觉得心里暖甜,便沉默地行过去,大方将人揽进了怀里。 从没在人前跟人这么亲近过的沉朝颜愣住了,而那个毫无廉耻的男人竟还宣兵夺主,淡笑着同那内侍道了句,“劳烦。” “哎哟哎哟,谢郡马您可别折煞老奴了……”大约是从未见过谢景熙这样和颜悦色的时候,那内侍慌不择言,一迭声地叫着谢景熙“谢郡马”,叫得沉朝颜心中愤懑。 什么郡马郡马的,门都还没过呢!这人真是什么时候学会给根竿子就上树了? 真是长得人模狗样,张嘴却满口的鬼话!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