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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族未必不是她们的桎梏


这几年,夏季多涝灾,沿河田地农舍屡受河难,赵靖是铁了心要整治这个问题。

    年前工部提了广修河堤的预案,齐就云等人就是为此新派的官员。

    赵靖刚登基,朝局内外皆不安分,民间官场有传言,说是新帝德不配位,以致百姓灾殃。

    赵靖说不在意是不可能的,这传言句句都是暗指他夺嫡成功,不孝不恭,可要去追根溯源,牵连甚广,他便把心思放到实处——今年一定要在汛期来临之前整治河堤的问题。

    于喜所说的事,便和这有关。

    他今日伴驾,上书房参茶不小心听了一耳朵,皇上动了老大的怒气,大约是相关,有地方官上报,河堤修建贪污一事,其中便有齐就云的名字。

    于喜上了心,知道这是齐瞻月的哥哥,忙得空告知了她一声。

    “齐姑娘,皇上最恨贪污,您快找家里寻寻门道吧。”

    其实于喜这样的人,是很少置喙前朝的事,那群党派各异的大臣,说得清楚谁清白吗?点拨告知一句,已是冒了很大的险了。

    齐瞻月听完差些一口气没上来,幸好她历来沉得住性子,便开始细细思量起此事来。

    托人传话给父亲自然是不行了,父亲官位不高,职位也不相干,族中无人,谁能上奏面圣言明,连个门路都没有。

    思来想去,得近天颜的,齐家现如今也就她一个了。

    可这事听上去就不是那么简单,她哥哥不说她最了解品行,就说只是佥事一小官,如何有那门路去贪污纳贿,这背后指不定涉及了地方官的政斗。

    她既不清楚其中的细节,说来在皇帝面前也不过是个奴婢,如何能去求情开口。

    可齐就云无权无势,若被人当枪当替罪羊的话,那可真是死路一条了。

    现如今已是傍晚,她本不当值,坐在未点蜡烛的庑房角落,淹没在阴影中,脸色晦暗不明。

    去年年末,大年都没过,一家三口人,连顿年夜饭都没吃上,兄长就得辞行。

    惦念她身体不好,齐就云比原定的时间还早上两个时辰就偷偷溜了,就怕她送行悲切伤身。

    如今想来,那竟然是兄妹二人,可能的最后一面。

    而她也没见上。

    似有海浪拍打在齐瞻月嶙峋的内心礁石上。

    齐家啊……

    她闭了闭眼,虽不曾见过,却与十多年前,也是在这皇宫中苦心经营的姑姑,有了片刻的心意相通。

    女子困于宅内,没有男子那般广阔的天地自由,可家族,兴衰,未必不是她们的桎梏。

    她再睁开眼,脸上的情绪已翻篇换成了惯有的宁静与定力。

    齐瞻月不再犹豫,起身已去寻了林嬷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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