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唯物主义,是没有办法,为什么没有办法。 林知许像是对他的回答一点也不惊讶,她又双手合十对着佛像深深鞠了一躬,然后走到一边往功德箱里塞了两次的钱,小寺僧见状迎上来,他也回了一躬,他道:“施主投一次便可,心诚最为要紧。” “我想问问,师父怎么看待报应。”她问。 “或生报或后报或不定报,但终有一报。可若不得开解,倒底损人不利己,两败皆伤。”他递过来两个包得精致的锦囊,林知许接了过来,说道:“谢谢您。” 她将其中一个塞进余知祈手里,嘱托他一定保管好,余知祈接了过去,端详了好一会儿,才应答下来。 天公不作美,雨顺着檐边淌下,好似水帘洞一般,隔着让人生畏。 那寺僧搬来两只椅子,让他们坐着,今日没有什么香客,他收拾了一下便去偏殿听讲学,临走前还留下句话:“如果两位在雨停之前坐不住的话,不妨也可以到周围瞧瞧,本寺开饭到时间较早,下午五点多便可来后面小食堂用餐。” 但他们两个却都没有这个意向,只是一场雨和惊雷留住了他们的脚步,可又更像是外因,借由这宝殿的宁静避一时是一时。 余知祈先打破了这场无人对话的场景,他问:“你信报应吗。” 林知许看向他,点了点头,却又摇了摇头:“在那个人死的时候是相信的,可能以前我也信。但是现在我又不信了,哪有什么因果报应。” 余知祈没再说话,他从口袋掏出两个棒棒糖,剥开糖纸,递给了林知许。 “你以前换牙的时候老喜欢吃糖,但是妈妈不让,我就会偷偷给你带糖,后面她发现了,罚我跟着你一起戒糖,你记不记得?” “我记得,你记得吗?”她反问道。 余知祈没有回答,他继续回忆道:“冬天的时候,从我们房间的那扇窗看过去,正好能看到梨树的枝头,春天那些光秃秃的枝头缀满花蕊,一夜之间开了花,那扇窗就像成了画框,将那抹美景框在了里面……但那扇窗已经被人钉上了。” 林知许猛地站起来,皱着眉看着他,可他丝毫不畏惧,迎上她半质疑半难以置信的目光,他说:“你那天下午跟我说,因为我的病县城医院治不了,所以要换院治疗,可我听了你的话。许许,我们应该一直在一起的。” 他是一个胆小的人,他接受了身体的自我保护机制,在这么多年里一直顺着黄韵梅那善意的谎言,竟也没察觉到一丝不对,也怪不得他找不到,他就此连事件起因都遗忘了,又怎么会找到真正带她回家的路。 林知许上前一步抱住他的头,制止他:“别说了。” 余知祈也环着她的腰,侧脸贴近了她的肚子,他的语气有些怅然若失,甚至夹着哀痛:“你都知道了对吧。” 林知许已经泪流满面,她说不出来话,只能用手一遍一遍去摩挲着他的头发。 “以前我去找你的时候,都见不到你,我在想是不是林继才把你藏起来了,不让我找到你。我想去质问林继才,可又怕他顺着我找到了妈妈,不是我不想,是我不敢,可能我被他打怕了,我觉得我站在他周围,都会忍不住害怕。” “像现在,我终于有底气说,妹妹跟着我再也不会受苦了,我还是一如既往想要找到你,然后带你回去,可我在离那个家不远的小道上碰到林继才。” 那是一条没有光的小路,余知祈把车停在了村口。他下车步行着过去,这里的路比起几年前那也是大相径庭,他满怀信心,甚至觉得自己可以将存款都拿出来扔在林继才的身上,说自己要带妹妹走。然而他撞上了迎面醉酒熏熏的林继才。 “我在看到林继才那一刻我就想起来了很多东西,我想如果能回到当年,我会毫不犹豫地从床上爬起来将他捅死在医院走廊,可我居然忘记了,过了这么多年安稳的日子,放你一人在水深火热里。” 林知许嘴上重复着那句话,她甚至伸手去捂住余知祈的嘴,可都是徒劳。 林知祈松开她,仰着头去亲吻她流泪的眼睛,嘴里的苦涩超越了咸。 “许许,如果能够回到那天,我会毫不犹豫翻下床把他捅死在医院,因为有些坏人可能这辈子都得不到报应的,林继才就是那种人。可这次你为什么就不能当作那是他的报应,我不想让你知道我的手上沾了他的血……我多希望你不知道。” 一道白光后又是阵阵雷鸣,大佛在最高处俯瞰祂的信徒,可救不了,也渡不过去。林知许想,如果真的有因果轮回那便和他一起担着那杀生的罪责。他们的眼泪交织在一起,和屋外那接连不停的雨一样,都带着些许的悲伤。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