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子走去。 楚安忙道:“欸欸,你去哪儿,马车在这边呢。” 顾九没理他。 楚安心里咯噔一下,看向沈时砚,紧张地问道:“顾娘子不会生气了吧?” 沈时砚嘴角微微弯起:“没有。” 楚安着急道:“你少蒙我了,若是没生气,她往那里去做什么!” 说罢,便要追上去道歉。 沈时砚却伸手拦住楚安,轻笑解释:“她去水云楼后院了。” 楚安怔愣片刻,没反应过来。 沈时砚收回手,慢声道:“适才那乐妓不是已经说了吗?” 奴还要去后院练曲儿呢。 “顾娘子虽是衣着男装,但并未刻意粉饰容貌,旁人打眼一瞧,便知男女,”沈时砚偏头看向酒楼,“而一个长期身处风尘中的女子,又岂会看走了眼?” 楚安错愕一瞬:“莫非刚才那小娘子是故意的?” 沈时砚颔首。 楚安一头雾水:“为何?” 沈时砚道:“自是为了避开众人,想单独与顾娘子讲些事情。” 楚安顿时恍然,压低声音道:“关于周志恒?” 沈时砚若有所思道:“这就要等到她出来之后,方可清楚。” 小巷里空无一人,顾九往里走,很快便停步于一扇虚掩的木门前。 而与此同时,一抹倩影从里面走出,看到顾九后,重重松了一口气。 乐妓欠身行礼,紧张道:“适才之事,若有冒犯,还请贵人莫怪。” 顾九摆摆手,正色道:“娘子暗示我前来,可是与周志恒有关?” 乐妓摇头。 顾九不解道:“那是因何?” 乐妓咬了咬下唇:“许薛明,许郎君。” 顾九愣了愣,随后立马警惕起来:“你如何知道我们查周志恒与许薛明有关?” 顿了下,她继续问道:“你认识许薛明?” “......是,奴厚着脸皮,自言算是许郎君的半个红颜知己,”乐妓似是陷入了回忆,面露痛苦,“适才在酒楼时,贵人们说起三年前和周志恒,奴便猜到应该是与三年前许郎君被陷害杀人一事有关。故而,奴才想办法把贵人引来此处。” 顾九隐隐明白过来了什么,神色一凛:“那晚,许薛明也来过水云楼?” 乐妓点点头,眼眶渐红。 每逢夜幕降临后,就是酒楼最热闹的时候,而又临近春闱,更是人满为患。可哪怕在这般拥挤的人群中,她还是一眼就瞧见了许薛明。 她忙不迭地跑下楼,与许薛明打招呼,一边问他缘何来此,一边又在心里期待能听到自己想听到的答案。 许薛明道:“黄允吃醉了酒,我来接他。” …… 黄允也在。 顾九微微蹙眉。 “他可还说了其他的话?”她问。 乐妓抿了抿唇:“没了。” 顾九以为是她语气过于严肃,吓着人家了,连忙缓声道:“那周志恒呢?还有钟景云?你既然认识黄允,想必也应该识得他。” 乐妓摇摇头,面露歉意:“当晚客人很多,奴实在没仔细留意过旁人。” 顿了顿,乐妓一把攥住顾九的手腕,声音发颤:“许郎君行事光明磊落,心地善良,奴敢以性命起誓,他绝不是那种会害人性命的恶徒!” “贵人,奴知道你们一定是好人,是清正廉洁的好官,若不然也不会费心思去重新调查三年前的旧案,”乐妓噙在眼眶中的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涌出,她唇色苍白,呼吸因过渡激动而有些急促,“如果许郎君能洗刷冤屈,奴来世定当牛做马,来报答贵人们的恩情!” 顾九在心底叹了口气,没有顺着这话接下去。 毕竟此事虽有疑窦,但至今并未找到关键证据能表明许薛明不是凶手。 她轻轻地拍了下乐妓的手,只道:“斯人已去,生者已矣。往后好好照顾自己。” 乐妓站在原处,目送顾九离开小巷,直待人影消失在拐角处,她再也撑不住了,浑身一软,瘫坐在冰冷的地面上。 其实,许郎君还说了一句话。 人声鼎沸中,她满心满眼都是面前这人,静静地听他说话。 “黄允吃醉了酒,我来接他。” 她期待落空,垂着长睫,眸光不受控制地黯了黯。 然而下一秒,视线内忽然出现一本诗集。 她错愕抬眼,只见许薛明不好意思地抿起唇,笑容却干净纯粹:“你之前不是说想学诗吗?等我科考之后,你若还感兴趣,我便教你。” 她愣住了。 她出身卑微,又是私妓,从未有人会把她当成一个人来看待过,也从未有人会把她随口一提的话放在心上。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