圈椅中, 两条腿搭在书案上, 一派“能躺着绝不坐着”的气派。闻言, 他睨了高世恒一眼,不咸不淡道:“有便是有,没有便是没有。” 高世恒垂下头,不情不愿道:“有。” 高方清拿起今日还未看完的卷宗,漫不经心地翻阅:“继续说。” “当初白云观筹建是咱们的人负责,号召信徒募捐那会儿,唐易突然找到我,说要承包下所有花销,只求我两件事,一是为他做个保人,二是将他引荐到祖父面前,”高世恒道,“左右我都不亏,便应了下来。” 高方清问:“那位柳氏可是自愿将那些房契田产转让给唐易的?” “当然是自愿的,”高世恒立马道,“那小娘子亲手签字画押,没有半分被胁迫的样子。”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顿了顿,继续道:“唐易送人离开时,那小娘子还说了些什么珍重之类的话,具体的我实在记不清了。” ...... 回到衙门后,王判官详尽转述。 楚安道:“募捐那事我记的,大致在柳云苓失踪前半月。” 顾九却注意到另一件事,长眉敛起:“柳娘子要走?” “自愿将那些房契田产白给唐家,还打算离开......”楚安觉得柳娘子这人实在冤大头了些,“如果真是这样,唐易不应该做梦都要乐醒吗?” 夜风阵阵袭卷,将书案上的纸张吹得哗哗作响。 沈时砚眼皮垂下,睫毛在眼底投出一片阴影,默然不语。 有时候人的贪心,欲壑难填。 他们这一等,便等到两日后,唐家三人出殡时。 旭阳高挂,接连几日阴沉沉的天终于放晴,寒意不在,甚至比入春以来任何一天都要炎热。 顾九三人提前在唐家人必经之路上寻了家食肆,坐在二楼凭栏处,望着从不远处缓缓走来的人群。 几十个人披麻戴孝,举着白幡,哀哭声凄凄惨惨。唐易走在最前面,脸色苍白,眼底青灰一片,身后紧跟着抬着三具漆黑棺椁的杠夫。 楚安不知道从哪里寻来一把纸扇,手腕不停晃动,企图挥散周身的燥热:“那凶手真会露面吗?咱们都守株待兔两天了。” 顾九视线紧紧地跟随那群人,闻言,平静道:“也许吧。” 不多时,送葬队伍行至食肆楼下,顾九掌心不由紧攥,楚安也安静下来。 人群仍在继续往前走,唐易很快从三人眼前移过,那个微微佝偻的背影即将远离视线。 过了拐角,再往前不远便是城门,那处巡兵重重,凶手应该不会选择在那儿动手。 所以,他们只能跟着出城门。 顾九正欲转身,却听沈时砚淡声道:“你们看唐易的衣袍。” 闻言,顾九和楚安同时看过去,凝神片刻,两人皆是一惊。 几道炽亮光圈紧紧黏在唐易后背处,而这时,一个瞎眼老汉拄着拐杖,恰好从拐角处出现,人群被迫停下。 而聚集在唐易衣后的光圈竟然更甚! 顾九当即抬头查看四周,视线飞速掠过,心里咯噔一下。 檐下、房瓦、凭栏......大小不一的铜镜搁置在不同房屋处的不同位置。而唯一相同的是,汇聚于镜面的阳光,最终全都出叠加出现在唐易背后。 而几乎是顾九想明白的同时,唐易的衣袍霎那间烧了起来! 烈焰熊熊,眨眼间便将整个人吞噬其中,只听惨叫声连连,唐易痛苦地倒在地上胡乱打滚。 “着火了!”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