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时砚轻笑道:“已经让流衡带回王府了。” 顾九干巴巴地“哦”了声。 沈时砚目光落至她抗在肩膀上的布幡子,想要接过来。 顾九看出他的意图,微微侧了侧身,让他触了空。 她哪好意思让这个金枝玉叶的矜贵人儿扛着这玩意,一想到那场景,心底诡异的违和感便蹭蹭往外冒。 顾九怕沈时砚多想,忙道:“这个不沉,我自己来就行,劳烦王爷帮忙撑伞了。” 沈时砚收回手:“好。” 两人并肩而行,避雨的路人行色匆匆,唯有他们步调平缓。顾九微微低头扫了眼沈时砚垂在身侧的手,那片冷白在昏昏夜色中格外显眼。 顾九生了一些感慨。 当初在江陵府对这双手一见钟情时,委实没想到日后不仅能有机会摸,还能让它为自己撑伞。 她向来不屑命运注定一说,但对兜兜转转还能遇见的缘分倒是信上三分。 回到王府,顾九道谢后正要回房,还没走两步,听到身后传来两下低低的咳嗽声。她回头,见沈时砚虚握着拳头,抵在薄唇边,低头轻咳。 顾九这才注意到沈时砚大半个身子都被雨水淋湿了。 她心有愧意:“王爷你——” “应是昨夜忘了关窗,受了些寒气,”沈时砚似是猜到她想要说什么,笑了笑,“不用多想,快回去休息罢。” 回房后,顾九先托夏婵煮碗姜汤送到沈时砚的书房,然后才洗漱休息。 一夜无梦。 次日一早,顾九照例去府衙转了转,没什么事后,又去了州桥摆摊。 不过这次,她刚开张还没半柱香的时间,便来了客人。 正是昨晚那个妇人。 妇人怒气冲冲地跑过来,二话不说,指着顾九的鼻子就开骂:“庸医害人,庸医害人!我夫君昨晚喝了这贼妇写的药方,今早天不亮就疯了,今天你要是不给个说法,咱们现在就去衙门!” 顾九感到莫名其妙,且说她那药方就算没起作用,也断不可能把人喝疯。 可妇人大声叫嚷,丝毫不给她任何解释的机会,一会儿怒骂,一会儿又大哭,闹腾的样子引来许多人围观。 “我昨天就说了吧,这姑娘绝对是个江湖骗子,年纪轻轻的,不好好在家呆着等嫁人,非要装郎中,这不是害人不浅嘛!” “我昨个还见有一群郎君围着她的摊子,说不准啊,人家是在这相看郎君呢。” 周遭议论声噪杂,什么难听的话都有。旁观者兴致勃勃,当事人心平气和。 顾九行医多年,这种讹人的事可见多了,她也不气,笑眯眯地坐在木凳上:“你既说我的药方把你夫君害疯了,那便将药方拿出来,咱们大可去马行街一趟,那地儿的郎中多,还都是男子,就让他们辨上一辨,看看是我这药方有问题,还是你有问题。” 妇人立马从袖中掏出一张薄纸,上前拽住顾九:“好啊好,这可是你说的!” 顾九被拽的踉跄两步,差点摔倒。 她皱了下眉,正要甩开妇人的手,从围观的人群中走出一个头发花白的老翁,他几步上前,抬高声音道:“让我来瞧瞧吧。” 有路人认出了老翁:“对对,崔老郎中行医数十载,定是能分辨出这姑娘的药方有无问题。” ?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