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名字就可以看出来,有些孩子是在爱与期冀中诞生。一个永久跟随自己的称呼,幸福的孩子往往不会对其生出多余的感慨,反倒是名字里没有这份用心的孩子会格外在意。 我是路山晴,山顶有晴空的山晴。 他听到小女孩这么介绍自己。 轮到他自我介绍时,只感觉张不开嘴。最后他说得简短,我叫齐小树,五个字。 敏感的人对任何事都敏感,哪怕别人是在玩笑。 有一次,叽叽喳喳的试验体小孩们在空旷场地里玩飞盘。飞盘被他甩得太高,不小心挂到树上去了,但树也很高,大家不敢爬上去捡。 路山晴自告奉勇,拍他的肩说要帮他。袖管一卷,手脚并用冲上去爬树。 女孩在孩子群体里很受欢迎,有人夸赞她捡飞盘的举动,也有人抱怨促使她去捡飞盘的人。 “齐小树,你都叫骑小树了,难道连树都不会骑吗?你为什么不自己去捡?” 这话被耳朵很灵的路山晴听到,手臂和掌心带着爬树磨出来的擦伤,把飞盘递给他,随即走向说这句话的人。 “管好你的嘴。开玩笑的前提是对方要觉得好笑。”教训一句之后,又大刀阔斧地揍了那人一顿。 刹那间,心脏震颤。 路山晴光芒耀眼,他突然感觉自己像个废物。为了转嫁这份无力感,竟然对这个破名字产生了无边恨意。 后来茧蛹进行智力测试,他和路山晴有两次分到同一小组,这两次的测试内容是:棋牌类智商测试和图片记忆测试。 路山晴拉着他唠唠叨叨传授技巧和感悟。说就喜欢跟技术差不多的人打牌,比如他;还说图片记忆可以和情感联系起来,比如看到绿色就想到他的蛇鳞。 自此学到两个词:棋逢对手,触景生情。 于是他逃离之后为自己起了新名字:景逢棋。 “齐小树也好,景逢棋也好,名字只是一种代号,我就是我。”这是路山晴教会他的道理,“如果可以,我希望你叫我景逢棋。” 他简单描述了改名的缘由,却引发了路山晴的欲言又止。 没想到竟然是这种理由。 回忆碎片像灰尘一样散落在老旧屋子里,只有在人走进去,气流搅动时,才会再次翩然悬浮。 “景逢棋,第二个问题,你眼睛怎么了?”路山晴语气软化很多。 她想问他这些年过得好吗,又觉得不太妥当。他的眼睛就是他过得不算好的佐证。 男人眨眨眼,偏头露出一个浅显的笑,“蜕皮不当的后遗症,看东西有黑点。治不好,但也不会恶化了。” “好吧,最后一个问题,当医生开心吗?” 当医生这件事也有故事可讲。 路山晴曾经跟他们一群人说:人要进化之所以这么困难,肯定是因为精神不够强大,心理不够强大。看见什么都害怕,又怎么能进化呢?要是有个医生,唰唰唰能把人的恐惧全部摘掉,那该多厉害。 但景逢棋不能这么回答,这么回答不就跑题了吗。所以他说:“开心,我完成了半个梦想。” 半个她的梦想。 三个问题看似尖锐,实则都是在对他好奇,没有一个在关心她自己。没有问他为什么再次接近她,没有问他属于什么阵营。 潜意识里,景逢棋在她面前,从来都是自由的。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