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道:“莲心姑娘不知道,这会子做面,只怕到晚饭也吃不上了,抻面熬面汤哪一样是省事的,让若芯姑娘改日再吃吧。” 莲心听的目瞪口呆,原知道这厨房上的人敷衍,若芯姑娘才特意嘱咐她不用麻烦随便做就是了,可没想到这些人竟这么明目张胆的应付她,刚要骂人。 就听郭勇家的抢白:“莲心姑娘不用发作起来,又叉着腰指着人骂了,咱们老婆子到底不是那些小丫头,虽没什么体面,也不是能叫你随便骂了出气的,也都知道姑娘是老太太身边来的,都敬着姑娘呢,倒是劝姑娘一句,姑娘如今在若芯姑娘跟前当差,倒是学学若芯姑娘那菩萨性子才是,怎么若芯姑娘也不教导着莲心姑娘做人处事么。” 莲心被怼的哑口无言,眼睛睁得老大,不可置信道:“你,你,你竟敢编排我们姑娘,你不过,不过就是个厨房的,你.......” 至此,这横冲直撞的小丫头,彻底偃旗息鼓了,垂头丧气的回了东厢。 若芯见她如此,知她又无功而返,怕她吃了气心里不受用,便道:“我才要叫人去找你呢,我又不想吃了,你去烧些水吧,我想把那些药烫一下。” 莲心应声去了。 屋外的日头越发的毒辣,似是要将这世间万物烤化了一般,若芯独自坐在炕上,愣怔着,拿着黄连的手止不住发抖,那细白的手背叫滴下来的泪狠狠砸了几下,她若不是饿狠了,断不会叫莲心去讨这没趣,一面哭一面在心里笑话她自己,多大的人了,怎么还同阿元似的,得不着一口吃的就哭鼻子,哭着哭着竟莫名其妙的想,若刘钰知道下人们这样怠慢她,会什么模样。 诚然,凉薄这东西折磨人,可当初她带着阿元背井离乡在外祖家时,那凉薄是日日下饭的菜,不是用来感受的,倒是用来度日的,现如今怎么了,就算下人们怠慢她,到底一日三餐不曾短过什么,难道真如刘钰所说,被他捧了半年,便经不起了么。 她抹了抹泪,拿起几块甜腻的点心,硬咽了下去,这才起身去了后院,同莲心一起烫了那预备好的黄连,又将它们用莲蓬叶子一堆堆的包了,带进园子里埋到树下呕着。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若芯又忙活了半日,正收拾着想要回去,却见阿元跑过来一把抱住她。 她蹲下身看了看儿子,诧异的问:“你怎么在这儿,跟着你的人呢。” 阿元摇头。 若芯眉头立时皱了起来,给孩子擦了擦汗,又拍了拍身上的土,道:“那阿娘带你回去。” 她抱起阿元才走了两步,就见陆云追了上来,一面喘一面气道:“小少爷你可跑死奴婢了。” 见陆云这才赶上来,若芯一脸不满道:“他跑的再快也才五岁,就赶不上了?” 阿元顽皮,陆云被这小人折腾够呛,又被若芯责问,见若芯牵着阿元,疑心这姑娘是有意为难她,之前在钟毓馆时就同她起过龃龉,如今被挪到长春馆住了这么久,外人明里暗里的议论是否还回的去,不免心生怨意,大着胆子回嘴:“姑娘试试,试试哥儿那小腿捣的有多快。”言语间尽是不敬。 莲心见陆云这般放肆,大声斥她:“你怎么跟姑娘说话呢。” 陆云不甘示弱:“我没说错啊,太太和二爷都知道哥儿跑的快极了。” 若芯面上愈发难看,忍着没再与她争执,抱着阿元往长春馆去了。 待到了长春馆把阿元放下,喘了喘,对庭娘道:“越发沉了,我都快抱不动他了。” 庭娘见是若芯将阿元抱回来了,忙往她身后看去,责问跟上来的陆云:“怎么倒让姑娘抱着。” 陆云低了低头,只觉庭娘大惊小怪,若芯姑娘都这样了,不赶紧抱一抱她宝贝儿子,谁还知道府里有个她。 这一天下来,若芯心口堵的紧,起初只感慨着下人们怠慢她,可见方才陆云在园子里照顾阿元不周,就疑心这里的人也怠慢她儿子,心里越发不受用,便留下来陪着阿元吃饭,一口一口的喂孩子,待用完饭,又抱着他在炕上写字,时不时的握住他的小手给他作纠正。 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