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都不怎么在外人面前表露太多,但以沈易对顾昀的了解,倘若不是割舍不掉,顾昀万万不会踩过义父子的那条线。 沈易一想就忍不住觉得心惊胆战,老母鸡病又犯了,于是小声问道:“子熹,不是我乌鸦嘴,但你想过没有,万一你们俩之间将来有点什么问题,你打算怎么收场?” 顾昀半天没吭声,但是这一次,他总算没有顾左右而言他,快要走到后院的时候,顾昀忽然几不可闻道:“想过,不知道。” 沈易竟一时无言以对。 哪怕是天崩地裂的山盟海誓,听在他耳朵里,大约也没有这五个字那么石破天惊了。 进了后院,只见传说中正卧床不起沈老爷子正在后院里生龙活虎地打拳,丝毫没有要死的意思,顾昀来访让他老人家颇为欣喜,拉着他要讲养生心得,还盛情邀请顾帅来跟自己推个手。 沈易生怕自己老爹被顾大将军推到墙头上,忙一头冷汗地阻止了这番邀请,将顾昀带去休息。 顾昀一觉睡到了下午,还没来得及醒盹,便被闯进来的沈易拽起来:“皇上急诏你进宫。” 顾昀匆匆赶到宫里,先被一个自己派到长庚身边的亲卫给晃了眼,那亲卫一看就经过了长途跋涉,狼狈得不行,身上带着伤,还有血迹。顾昀心跳陡然快了几拍,艰难地润了润嘴唇,勉强按捺住心绪,飞快地给李丰行了礼。 “皇叔快免礼,”一脸憔悴的李丰撑着病体爬起来,转向那亲兵,“你说雁王那边是什么情况?” 那亲卫一低头,对顾昀道:“属下奉大帅之命,随行保护雁王殿下与徐大人暗查江北疫情,杨荣桂那奸贼意图不轨,我们前往江北大营报信,一度与雁王失去了联系。后来杨荣桂金蝉脱壳北上,大帅不确定雁王是被其挟持还是自己另有办法脱身,便一方面带人回京,一方面将我等留下在扬州府试着搜寻雁王踪迹……” 这番话是顾昀提前交代的——其实亲卫们是长庚入沙海帮的时候留在扬州府的。 后来顾昀北上京城,实在放心不下长庚,便仍将他们留在扬州,让他们继续搜寻长庚的下落。 顾昀皱了皱眉,心里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杨荣桂手里的人是假的,”李丰插话道,“这么说你是有阿旻下落了?” 那亲卫从怀中取出一封信:“皇上请看。” 信封上是长庚的字迹,与他平日里的工整相比,略有些潦草,还沾了血迹。 顾昀指尖微微发麻,突然明白当年京城守城时,长庚跑来给他包扎伤口时的“晕血”是怎么一个心情了。 李丰接过去,越看眉头皱得越紧,过了好一会,他居然叹了口气,没吭声,转手将信递给顾昀。 顾昀大概用尽了全力,才使自己看起来不显得那么惶急而迫不及待。 那信中开头还算正常,基本是胡说——编排了一通自己怎么机智地金蝉脱壳,怎么从杨荣桂手里逃脱,后来阴差阳错地落在沙海帮手里,并发现江北流民一部分被杨荣桂秘密关押迫害,一部分入了匪帮,雁王为求人证,便决定跟徐大人一起潜入匪帮调查此事……想来徐令那书呆子已经被长庚哄得指东不打西了。 后面内容却不对了—— 长庚寥寥几笔,交代了他在沙海帮所见所闻种种,杨荣桂无法无天得有点耸人听闻,然而就在他刚刚说服了一群沙海帮的匪人随他进京面圣时,沙海帮内部出了问题。 尽管接收了不少流民,但匪帮毕竟是匪帮,对官府怀有天生的恶意,有一些悍匪怀疑雁王入沙海帮是不怀好意,为了招安而来,三番两次争论越来越激烈,乃至于帮内多方势力有了冲突。 匪帮里也有好多热爱挑拨离间的搅屎棍子,当地民怨本来就深,很快挑出了事端,引发了暴民叛乱。 长庚在信中叮嘱说,暴民虽然看似声势大,但火机钢甲有限,不见得能招架得住江北大营的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