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了一下顾昀身上掰不下来的甲片,从怀中摸出一个指头长的小铁钳,搂紧顾昀的肩,从另一侧剪了下去,他的手极快,锋利的小钳子削铁如泥地将变形的肩甲豁开了一道口子,血立刻粘了他一手。 长庚的脸颊绷紧了,一时有点喘不上气来,低声道:“怎么伤成这样也不告诉我?” 方才还在呲牙咧嘴的顾昀生生将痛色忍了回去,咬牙切齿地说道:“小事——朝会上的西洋使者怎么说的?” “能怎么说,在金殿上大放厥词来着,”长根活动了一下有些不稳的手指,揭开被血黏在了顾昀身上的碎甲片,“说让我们解除对西域各国的‘迫害掠夺’,让出嘉峪关以外领土做万国商区,商区内法度依照他们国内法治而行,还有……” 变形的肩甲整个给揭了下来,长庚盯着顾昀的伤口狠狠地抽了口气,艰难地站直了身体缓了片刻。 “还有……什么?”顾昀打了个寒战,冷汗直流,“我说大夫,你老人家怎么还晕血?” 长庚整个人绷得像根铁棒:“我晕你的血。” 他一把抢过顾昀的酒壶,狠狠地灌了两口,头晕目眩得想吐,强自吐息片刻,长庚才拿起一边的剪子,划开看不出底色的衣服。 “还有将北疆三十六郡,西京到直隶幽州一线以北全部划给十八部落,大梁京城迁至中原东都——另将和宁公主送往十八部为质,从此我朝向十八部称臣,年年纳岁贡……” 和宁是李丰唯一的女儿,才七岁。 顾昀怒道:“放屁!” 他一挣动,血水一下涌出来了,长庚忍无可忍地吼道:“别动!” 两人相对沉默了片刻,顾昀神色阴晴不定,好一会,才道:“……你继续说。” “此外,他们还逼李丰下令,让沈易将占领南洋诸岛的南疆驻军撤出,东海运河内外分河而治,江南水师退至河内,河外与东海一线划归西洋远东区。”长庚目色沉沉,手上却十分轻柔地擦拭着他的伤口,顿了顿,又道,“还有赔款……” 顾昀默不作声地绷紧了肌肉。 “早朝的时候李丰要斩来使,被群臣劝住了。”长庚握住顾昀没受伤的肩,“我要清洗伤口,义父,暂时封住你知觉好吗?” 顾昀摇摇头。 长庚好言劝道:“我只用一点药,你抗药性强,睡不了多久,倘若外城有变,我替你守……” “洗就洗,”顾昀打断他道,“别废话。” 长庚看了他一眼,意识到跟此人讲道理是没用的。 就在这时,谭鸿飞跑来道:“大帅……” 顾昀刚一回头,便闻到一股诡异的香味,他毫无防备地吸进了一口,整个人顿时软了。 英明神武的安定侯万万没想到郡王殿下还会“袖里乾坤”这种不入流的江湖手段,而且还用在了自己身上! 顾昀:“你……” 长庚眼都不眨,飞快地将细针刺入他穴道中,随后一把接住顾昀失去知觉的身体。 眼睁睁地看着主帅被放倒的谭鸿飞愣在门口,与郡王殿下大眼瞪小眼:“……” 长庚面不改色地冲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将顾昀抱起来放平,开始细细地清洗他的伤口。 谭鸿飞瞠目结舌:“这……那……” 长庚:“没事,让他睡一会,少受点罪。” 谭鸿飞眨眨眼——很早以前,他一直以为雁北王殿下像个和和气气的书生,后来发现他能打会算,心里十分佩服,起了一腔亲近之意……直到这一刻,谭统领才对他升起了熊熊的崇敬之情。 谭鸿飞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脸——脸上被顾昀抽的伤疤还没下去——心说:“王爷这胆子也忒大了。” 长庚:“对了,什么事?” 谭鸿飞这才回过味来,忙道:“殿下,皇上来了,车驾就在后面,你看……” 说话间,神色憔悴的李丰便装而至,身边只带了个祝小脚。 李丰低头看了看昏迷的顾昀,又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皇叔没事吧?” “皮肉伤。”长庚包扎好伤口,将一层薄丝的外袍披在顾昀身上,收拾好自己的银针:“只是我给他用了点麻药,一时半会醒不过来,皇兄别见怪。” 长庚说完,便起身拿起顾昀的割风刃,甲胄也不穿,转身往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