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了,只好拘谨地笑了一下。长庚心里暗下决心,倘若这一次被拒之门外,他就再也不来自取其辱了。 谁知就在这时,旁边另一位亲卫上前咬耳朵道:“大帅不是吩咐过,殿下若要见他不必通报吗?别榆木脑袋。” 长庚耳聪目明,当然听见了,他有些惊愕地抬起头,心里一时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就这么着,他被放进去了。 帐中药味未散,床帐拉开着,一个人无声无息地躺在那里。 稍稍走近,长庚才发现顾昀原来没睡着。 顾昀可能是头疼,双手紧紧地按着自己的太阳穴,眉头皱得死紧,竟没有察觉有人进来。 长庚在离着几步远的地方干咳一声,轻轻地叫了他一声:“侯……” 他刚一出声,床上的顾昀瞬间翻身而起,一探手从被子里抽出了一把佩剑,脱鞘三寸,长庚连眼都没来得及眨,雪亮的剑刃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寒意顺着他的脖颈攀爬而上,持剑人就像一条被惊醒的恶龙。 长庚被他杀意所震,脱口道:“十六!” 顾昀幅度极小地微微侧了侧头,好一会,他才眯起眼睛,似乎认出了长庚,含糊地说了一声:“对不住。” 他将佩剑重新塞进被子里,在长庚的脖颈上轻轻地摸索了片刻:“我没伤到你吧?” 长庚惊魂初定,一个隐约的疑惑却忽然冒出来,他心想:“他不会真的看不清吧?” 可随即又觉得不可能——安定侯怎么会是个半瞎? 顾昀摸到了一件外衣,胡乱披在身上:“你怎么来了?” 他一边说一边想要站起来,不料一下起猛了,身形微晃,又坐了回去。顾昀深吸一口气,一手抵住额头,一手按着床沿。 “别动。”长庚下意识地伸手扶住他。 他迟疑了一下,弯下腰将顾昀的腿扶起来,重新放回床上,又替他拉过被子,避过一把乱铺在床头的长发,扳着他的肩膀扶他躺下,做完这一系列的事,长庚尴尬地在旁边傻站了一会,搜肠刮肚不知该说什么,只好僵硬地问候道:“你怎么了?” 顾昀身上的药正发作,没料到正跟自己“闹脾气”的长庚会突然来访,当下也只好勉强忍下头疼和耳边忽震耳忽模糊的声音。 他打算先把长庚打发走,便若无其事地笑道:“让一个翻脸不认人的小白眼狼气的——劳烦殿下给我拿壶酒来。” 依照他的经验,这种时候,喝一口酒好像能好一点。 长庚皱着眉,狐疑地端详着他。 顾昀头痛欲裂,便顺口扯谎道:“沈易配的药酒,治偏头疼的。” 听闻古时候那挟天子令诸侯之人也时常犯偏头疼,人皆有类比联想之心,他这么一说,长庚果然被糊弄住了,将他挂在轻甲旁边的一把小壶取来。 顾昀一口气灌下去半瓶,眼看要干瓶,长庚忙握住他的手腕,强行将酒壶夺了下来:“够了,药酒也不能这么喝。” 烈酒入腹如火,全身的血都沸腾了起来,顾昀吐出口气,果然觉得眼前清明了些,只是可能酒喝得太急了,他觉得有点上头。两人一时没话说,大眼瞪小眼了一会,顾昀有点撑不下去了,便靠在床头,轻轻合上了眼。 他这分明是送客之意,长庚也知道自己该走了,可是脚下却如同生了根。 长庚一边在心里唾弃自己:“你操心也是白操心,还不识相快走。” 一边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替顾昀按起穴位来。 边按边觉得自己贱,可手却停不下来。 顾昀额头冰凉,除去一开始皱了一下眉以外,便没发表别的意见,乖顺地任他摆弄。 直到长庚的手有一点酸了,低声问道:“好些了吗?” 顾昀才睁开眼,沉默地看着长庚。 所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愚者千虑亦有一得”,顾昀这辈子借着酒意,竟偶尔也会说句人话。 他忽然开口道:“就算到了京城,也有义父护着你,不用害怕。” 长庚狠狠地一震,在灯m.HZGjjx.cOM